我懂那種感覺,我說,就像當年你從泥堆里把我扒出來一樣,當時你的手上全都是血.
鑫爺看看我,拍拍我肩膀,過去的都過去了,別想太多.
然後他繼續說,聽完冷羽凌給我講的故事,我沉默了,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好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心口似得,
我看得出冷羽凌對冷羽兮的感情,當然我也看的出冷羽兮對冷羽凌的疼愛,因為我認識冷羽兮到現在,只有在他妹妹面前
他才會笑,嘴角彎起的弧度,讓我這個大男人看了都覺得那麼好看.只是冷羽凌在講這些的時候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絲
感情,我想,這便是他們給自己冠冷之姓的原因吧.他們兩個都是被這世界遺棄的人,冷眼視之,淡漠疏離.
當我還在想該說些什麼安慰他們的時候,冷羽兮突然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着卧室的門,把冷羽凌護在身後說,來了.
然後冷羽凌也小心的盯着那扇門,一時間卧室里靜的只有我們三個的呼吸聲.我不明所以,問他們,誰來了 冷羽凌對我噓了一聲
說,閉嘴,想害死我們啊.然後冷羽兮說,女鬼,我當時心裡突然揪了一下,鬼故事恐怖電影我倒是看過不少,猛然間告訴我有鬼在
接近,還是在現實中,我一時難以接受,雖然我已經接受這世界上有鬼怪之說了.
果不其然,每天半夜聽到的女人哭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外面客廳慢慢向卧室移動,還有高跟鞋的聲音,當時屋裡一片黑,而且特別安靜,
突兀的聲音伴隨着黑暗給人一種壓迫感,就好像你半夜走在黑衚衕里總感覺後面有人跟着你一樣,那高跟鞋的聲音嗒,嗒,嗒.停在了卧室門口,
哭聲也突然消失了,一股寒冷之氣無故襲來,我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大氣都不敢喘.冷羽兮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張黃色的符,夾在手中,小聲的嘀咕着什麼,
然後就見他往門上一扔,那符紙竟然放出金黃色的光芒,貼在卧室門上,然後瞬間暗淡了下來.我以為這樣是在防止那女鬼進來,誰知道下一刻卧室的門突然扭曲
起來,映出一個女人的臉,緊接着一個身穿復古式紅色旗袍的女人穿門而入,我不知道為什麼女鬼都愛披散頭髮,但眼前這女鬼確實駭着我了,披散
的頭髮遮擋着面容,隱約間煞白的臉,還有一條伸的老長的舌頭從嘴裡垂下來,我發誓那是我見過最長的舌頭,憑藉看恐怖片多年的經驗,這是個弔死鬼.
冷羽兮護着冷羽凌後退幾步,手裡結着奇怪的法印,每變換一種手勢,指尖都會閃一下藍色的光,然後就聽見冷羽兮念着法咒,神鬼五行,借法地冥.
灼靈懲惡,涅槃摩羅.燃!就看見冷羽兮雙手合著法印向那女鬼一指,一道藍色的火焰從他的指尖噴射而出,向女鬼飛去.就在那道火焰快要接近女鬼
的時候,一直低着頭的女鬼突然消失了,冷羽兮詫異的皺了皺眉,我正奇怪女鬼去哪的時候,忽然感覺哪不對勁,冷羽兮在那站着,身後就是冷羽凌,那我身邊
這個人是誰 我哆嗦着扭頭看過去,一眼看到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紅色的旗袍艷的像在滴血,是那女鬼.
我想跑,可腿腳不聽使喚,全身沒有力氣的癱坐在地上,我想喊冷羽兮,我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我眼前的冷羽兮和冷羽凌卻感覺不到我這的異常,但是除了上下打架
的牙齒碰撞的聲音,我卻喊不出來.那女鬼突然伸出雙手掐着我的脖子,瞬間缺氧的感覺遍布我的全身,我着急的不知道怎麼辦,那一刻我彷彿看到那女鬼在笑.
情急之下我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疼痛的感覺壓制了我的怯懦,我大喊,冷羽兮,救我.
冷羽兮轉身直奔我跑來,手裡夾着一張符,一甩手直接扔到女鬼身上,女鬼啊的慘叫一聲,鬆開了我向後飄去,貼在了牆壁上.撿回小命的我劇烈的咳嗽着,貪婪的吮吸
着空氣.冷羽兮淡淡的問,你沒事吧.我說,還沒死.他便不再理會我,走到那女鬼面前,像是審問犯人似得,說,為什麼不入輪迴,有何怨念速速詔來.
那女鬼卻痴痴的低下頭,嘴裡不住的叨咕着,累森么,累森么... 我當時就樂了,大舌頭連話都說不清.冷羽兮又問說,若你信得過我,我可幫你解決你的念,助你
輪迴,但再如此執迷,定誅汝之魂,灰飛煙滅.我當時滿頭黑線,為毛說話跟演電視劇似得,還是文言文...
那女鬼低低輕嘆一聲,轉瞬間跟變臉似得換了一副容顏,黑色的眸子,純凈的臉,嬌好的容顏再看不出這就是剛才想要掐死我的女鬼,如果她沒被冷羽兮的定魂符定在牆上
的話.
那女鬼問冷羽兮,你真的可以幫我嗎 冷羽兮重重點點頭,好似一個孩子在答應別人什麼承諾似得.
女鬼說,生前記憶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她在等一個人,那個人說過會來娶她,可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卻始終不見那個許諾給她一場婚禮的人出現,從開始的期待變成了後來的
痴等,再到欺騙的怨恨,她說她忘記等了多久,只知道某天醒來就是那副大舌頭的模樣,身上還穿着那件紅色的旗袍,那是那個人送給她的,說在他的家鄉,結婚的人都穿旗袍,
而不是婚紗.
我說,你連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嗎 那女鬼轉頭看了我一眼,我怯怯的避過她的目光.然後那女鬼迷茫的問,我死了嗎 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冷羽兮問女鬼,你是不是想找到那個人
女鬼點點頭,說,我想知道他去哪了,為什麼沒來娶我,他明明說過許我一場婚禮,讓我做最美的新娘,可為什麼他卻沒來.說著,便嚶嚶的哭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冷羽凌問那女鬼,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你等的那個人的名字,或者其他的一些信息,我們好幫你找到那個人.
女鬼搖搖頭,嘆息的說,記不清了.那副落寞的樣子讓人心疼.一個好好的人,卻為了一個約定痴痴等到死,最關鍵的還是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等等,那女鬼突然抬起頭,說,我記得一個村子,叫寒嶺村,他曾帶我去過那裡,也曾溫柔的對我說過,那裡,有我們以後的家.
冷羽兮對冷羽凌說,小凌,你先把她收到束魂鏡里,等我們幫她完成心愿后再超度她.
冷羽凌點頭從隨身口袋裡拿出一面鏡子,大小如手掌般,對那女鬼說,你先在這裡面待着,等我們幫你找到那個人后,自會放你出來讓你與那人見面,解你心中迷惑.
女鬼似有些懷疑,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扎進了鏡子里.
我問冷羽兮,為什麼要幫她,剛才她還想掐死我.冷羽兮說,錯亦改之,能幫就幫,對於他來說,鬼再惡,始終抵不過人.人再善,卻未能對得起心.
我知道,他是在說當年的自己.當初年幼的他被父母無情的拋棄,若不是遇到化魂的冷羽凌,或許這世界早已經沒有他了.
我問他要怎麼辦,他說過兩天會以尋找寫作素材為由向編輯社請假,去一趟那個叫寒嶺村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我說,那我呢 還要住在這裡嗎
他說女鬼都已經收在束魂鏡里了,不會再有其他鬼怪,讓我安心住着.然後他和冷羽凌頭也不回的走了,臨走前冷羽凌丟下一張符說,如果怕就把這張符放在枕頭下面,
保我沒事,還不忘挖苦我,讓我把褲子洗乾淨...
我問鑫爺,後來呢 找到那女鬼等的那個人了嗎
鑫爺說,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
我說,我能不急嗎,我最討厭騙女人的人了,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揍他一頓.
鑫爺說,嚴禁使用暴力解決問題.得以德服人.
然後我弱弱的說,能用唾沫淹死他不.
鑫爺白了我一眼,說,思想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
我說,得得得,不給你貧,你繼續說.
鑫爺說,其實我們誰也沒想到,女鬼等的那個人竟然真的在寒嶺村,只不過出乎意料的,那女鬼竟然是被她等候的人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