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相信緣分,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她的無數次相親大都是以無緣為借口而失敗。
轉眼,玫瑰已經28歲。情人節,她突發奇想,批發了99朵玫瑰去街上賣。她的賣相很好看,倚在一輛紅色千里馬的旁邊,99朵玫瑰拿在手裡,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那樣子不像在賣花,倒像在拍藝術照。
玫瑰的情人節似乎有失敗的徵兆。她站在那裡一小時,竟無一人來買她的花。也許她打扮得過於艷麗,讓男人的女友黯然失色?那些挎着女友胳膊的男人,只是看看,卻沒有一個湊到她身邊買花。
夜深了,玫瑰嘆了口氣,看看依舊嬌艷的玫瑰,心想只能送自己了。她正要離開,一個三十齣頭的男人走過來,他穿一條舊舊的牛仔褲,高高瘦瘦的,眼神溫和得像綿羊。
他把99朵玫瑰全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付過錢,突然有點兒結巴地說:“你,你長得很像我的妻子,哦,不,是第二任。”
玫瑰呆住,她看到男人的臉紅了,儘管燈光昏暗,但能清晰地看到他漲紅的臉和手足無措的神情。
“你,你結過幾次婚?”玫瑰問。
“一次。”
玫瑰笑了,覺得他很有幽默感。
“你的花送給誰?”
“送給你。你會接受嗎?”男人鼓足勇氣抬起頭。
於是,玫瑰和那個叫阿來的男人有了來往。她覺得和阿來很有緣分。不是嗎?她正要走開,他卻來了;她對離過婚的人不感興趣,他卻說她像他的第二任妻子,好像他專為等她的到來而離婚。這句話,在一瞬間就打動了她。
玫瑰從未對任何人提及阿來離過婚,阿來也不提這件事,阿來的朋友似乎也在刻意迴避。起碼玫瑰從未從他們嘴裡得到過關於他前妻的任何信息。一年後,玫瑰做了阿來的新娘。
阿來家在西藏,只有一個年老的父親。父親寄來了哈達,因為路途遙遠,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新婚之夜,阿來表現得很靦腆,玫瑰覺得自己從內到外改造了阿來,兩人的感情就像是初戀般純潔美好。
轉眼又是情人節。
阿來跟隨公路局出國,玫瑰很想他。阿來不在的日子,玫瑰把家裡的角角落落都翻找了一遍。她心裡有一個謎團,阿來結過婚,他的屋子裡卻沒有任何前妻的痕迹,甚至沒有她的一張照片,哪怕一條絲襪也找不到。阿來似乎把前妻徹底地清理了出去。可她還在他的記憶里嗎?越是難忘才越要清理得徹底。玫瑰一直對那個“她”有些好奇,她是不滿意阿來還是阿來不滿意她?阿來那麼體貼溫柔,她怎麼捨得放手?
情人節的晚上,玫瑰收到了阿來從國外快遞來的禮物。打開心形的巧克力盒子,玫瑰發現上面有一張信箋。
親愛的玫瑰:
想我了嗎?我每個晚上都在想你。我想是上天安排我們在一起,我是那麼笨拙,你卻那麼聰明伶俐,讓你喜歡上我,是上天的旨意。
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向你坦白。我欺騙了你,整整一年,我一直在欺騙你。你一定不要生氣好嗎?
你一直沒有追問,但你對我的第一任妻子一定很好奇。我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當你倚在車邊賣玫瑰花時,我遠遠地看了你許久。我發現你那麼美麗迷人,我覺得自己的心像在胸腔里跳舞。我想了許久,想好對你說的第一句話:你長得很像我的女朋友,然後我再告訴你,我從未談過戀愛。但我太緊張了,緊張得喘不過氣來,所以說出來的竟是你像我的妻子,我馬上覺得不妥,想補救,又怕你說我輕薄,只好加了個第二任。那一刻,我簡直是手足無措,無地自容。
親愛的,你肯原諒我嗎?
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也是最後一任。在你之前,我從未動過結婚的念頭。
吻你。
永遠愛你的阿來
看完信,玫瑰突然笑起來,笑着笑着眼裡就湧出了淚。
從此以後,玫瑰更相信她和阿來的緣分了,百分之百的緣分。如果第一次他要說她像他的女朋友,她還會被打動嗎?呵呵,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