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南總是和他年輕的妻子站在窗前,往外看。外面是一幢樓,離張南這幢樓只有十幾米。一到晚上,幾乎所有的窗戶都亮着燈。但也有一扇窗子,一直黑咕隆咚的。這是三樓的一扇窗子,比張南所住的四樓矮一層,但正對着張南的窗口,張南當然注意到這戶沒住人。
有一天張南跟妻子說:“對面好像還有一戶沒住人。”
妻子也注意到這戶沒住人,接嘴說:“是三樓那戶嗎,好像是沒住人,窗子一直都是黑的。”
過後,張南和妻子每晚都會看看那扇窗子。
那窗子,依然黑咕隆咚。
忽然有一天,對面亮燈了。
張南才走到窗前,就看見對面有燈光,張南於是跟妻子說:“對面好像住了人哩。”
妻子也到窗前來,看了一會兒,妻子說:“是住了人,好像住了個女孩。”
的確,對面住着一個女孩。女孩不時地晃到窗前來,又從窗前晃開去。張南眼睛好,看出那是個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十分漂亮的女孩。
從此,張南的眼睛便有着落了。
那是一個大熱天,女孩穿得很少,女孩有時候穿無袖衫,有時候穿弔帶裙,有時候乾脆穿一個胸罩。一個漂亮的女孩,袒胸露臂的,把個張南看得不但睜大了眼,就是嘴巴,也張得老大。
妻子當然發現張南一副饞相,妻子這時“嘩啦”一聲拉上窗帘,然後說:“你看你,恨不得把眼睛貼在人家身上。”
張南笑笑,張南說:“免費表演,不看白不看。”
說著,張南又“嘩啦”一聲拉開窗帘。
後來,張南和妻子又有新的發現。他們發現窗子里有男人。
妻子先看到對面的男人,看了一會兒,妻子跟張南說:“對面有男人哩。”
張南回答:“這有什麼奇怪,有女人的地方,當然有男人。”
話是這麼說,但張南還是來到了窗前,和妻子一起往對面看。看了一會兒,他們又看出名堂了,這就是男人喜歡動手動腳。男人不時地在女孩臉上、身上甚至胸部上摸一下,又摸一下。後來,男人乾脆抱着女孩。張南這時候又把眼睛睜大了,但這時,女孩一伸手,把窗帘拉上了。夜很深,也很靜,張南和妻子甚至聽到對面拉上窗帘的“嘩啦”聲。
第二天晚上,他們又看見窗子里的男人。張南和妻子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這不是昨天晚上那個男人。昨天晚上是個小白臉,而這個男人,滿臉鬍子拉碴的。這個男人也喜歡動手動腳,男人不時地在女孩臉上、身上甚至胸部上摸着,然後也抱着女孩。女孩和昨天一樣,會騰出手來拉上窗帘。
女孩的屋裡,從來都沒離開過男人。張南和妻子發現,那都是不同的男人。有時候一個晚上,女孩屋裡也會來好幾個男人,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每個都不相同。張南便知道女孩是做什麼的了,張南問妻子:“你知道對面的女孩是做什麼的嗎?”
妻子說:“再蠢的人也知道。”
張南說:“那是個小姐。”
妻子說:“不錯,是個小姐。”
妻子說著,又“嘩啦”一聲把窗帘拉上了,還說:“你以後少在窗前看她。”
張南說:“看看有什麼了不起。”
妻子說:“不行,不能看,看多了,說不定你哪天也跑過去了呢?”
妻子這話有一天真應驗了,有一天晚上,張南不在,妻子一個人站在窗前往對面看。忽然,妻子好像看見張南在對面,而且也那樣動手動腳摸女孩。妻子勃然大怒了,轉身就躥了出門,然後往對面跑去。
片刻,妻子就到了,妻子一邊拍着門,一邊說:“開門——開門——”
拍了好一會兒,裡面的女孩才把門打開。妻子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然後往女孩身邊躥進去。但在屋裡,妻子並沒看到張南。妻子幾間房子都看了,也沒看到張南在屋裡。屋裡男人倒有一個,但這個男人妻子根本不認識。
妻子只好走回來。
回到家時,妻子看到張南在屋裡。看見妻子回來,張南一臉的嚴厲,張南說:“我剛看見你在對面,你說,你到對面去做什麼?”
這話來得突然,妻子一時怔住了,沒回答。
張南又開口了,而且聲音很大:“你回答我,你怎麼會去那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