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莉在酒吧做服務生,端着盤子穿梭在各個圓桌間,像只輕盈的蝴蝶。正忙着,吧台上的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男人找柳莉,要她出門往左拐,有人等她。柳莉走出門。夜深了,門外空蕩蕩的,她拐過牆角,正四下里張望,突然從身後竄出一個人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輛車過來,她被拖到了車上。
柳莉高聲尖叫着,車卻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駛而去。柳莉被綁住了雙手雙腳,驚恐不安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問他們是誰。兩個男人一言不發,車走了約摸一個小時,停在了湖邊一個廢棄的木屋前。屋子裡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戴墨鏡的男人,他一把扯住柳莉的頭髮,問她把搖頭丸藏哪兒了?柳莉驚恐地搖着頭。男人揮手給了她兩個耳光,說酒吧里的人他都查過了,除了她,沒人敢動他的東西。柳莉哭着說自己沒拿,她從不碰那東西。男人暴怒,對着柳莉的臉就是兩拳。柳莉昏了過去。
柳莉被綁着手腳扔進了湖裡。冰冷的湖水讓她慢慢清醒過來。柳莉水性極好,她用牙叼開手上的繩子,解開腳上的繩扣,奮力向前游去。不知遊了多久,她的腳被絆住了。柳莉掙脫不開,只好潛入水中。扭過身,她幾乎嚇暈過去。水底躺着一個女孩,手向前伸着,長長的頭髮披散開,掛住了她的腳。柳莉驚恐不安,用力扯開頭髮,拚命朝岸邊游。
天亮了。柳莉跌跌撞撞地去報警,她說自己失足落入湖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女孩被打撈了上來,是失蹤一周的在校大學生朱雪雯。法醫鑒定,朱雪雯是溺水而死,並且,她已懷有兩個月身孕。警方初步認定是自殺,可能是因為懷孕或失戀不堪承受巨大壓力才投河自盡。
柳莉失魂落魄地回到住處,給男友張承偉打了電話。張承偉聽說柳莉被綁,還受了傷,急忙趕了過來。他心疼地撫摸着柳莉臉上的傷痕,說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柳莉搖頭,說只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了。張承偉和她在同一間酒吧,昨晚他正好休息。張承偉勸柳莉另找份工作,柳莉含糊地說自己沒事。
張承偉去上班,柳莉躺在床上,感覺渾身酸痛。她拉上窗帘,用被子蒙住了頭。不知睡了多久,柳莉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到了她的床前。頭髮長長的,遮住了臉,渾身濕漉漉的。柳莉嚇得瑟瑟發抖,是朱雪雯,她甚至看到朱雪雯微微隆起的腹部。
柳莉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原來是噩夢。她起身照照鏡子,蒼白的臉有些浮腫,這讓她想起朱雪雯泡得發脹的臉,不禁打了個寒戰。
之後,柳莉總是想到水底長長的頭髮,一絲絲一縷縷纏住了她的腳,這種恐懼越來越強烈,覺得自己就要崩潰。那天早上醒來,發現又一身冷汗,柳莉做出了一個令她自己都吃驚的決定。
張承偉過來看柳莉,當他聽說柳莉要去查朱雪雯的死因時,臉色變了。
“你瘋了嗎?公安局都認定她是自殺,她的親屬都沒有疑問,你為什麼要去查?”張承偉不解地問。
柳莉搖頭,說心裡總像堵着什麼東西,吐不出放不下。即便是自殺,她也想弄清朱雪雯為什麼要自殺。
柳莉是個倔強的女子,她認定的事誰都勸不了。無奈,張承偉只好跟在她身後。柳莉先是找到了朱雪雯就讀的燕都大學,找到了朱雪雯的輔導員。一聽朱雪雯的名字,輔導員馬上沉下臉,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對學生的隱私也不便透露。說完,他急匆匆離開。柳莉無可奈何,她又找到了女生宿舍,想找朱雪雯生前的女友聊聊。但她們都冷冰冰的,很明顯,校方提前做了工作,對這件事,她們諱莫如深。
坐在學校操場的長椅上,柳莉十分沮喪。有人打電話找張承偉,他匆匆離開了。柳莉呆了半晌,手伸進外套。突然,她的手摸到一張紙條。展開紙條,柳莉看到潦草的幾句話:朱雪雯大概是因為戀愛而死。可失蹤前一天,她看中了一條呢裙,因為沒帶夠錢,還特意囑咐售貨員給她留着。一個想自殺的人,恐怕是不會這樣的。紙條的背面,是朱雪雯家的地址。柳莉看着紙條,想起有個女生送她出來,替她拉開門,手碰了一下她的衣袋。紙條一定是她放進去的。
柳莉離開學校,找到朱雪雯的家。朱雪雯的母親早已去世,她和繼父朱全茂相依為命。看到老人滿臉愁容,神情獃滯,柳莉也感到心酸。當柳莉說是朱雪雯的朋友后,老人麻木地將她讓進女兒的房間。房間不過十來平米,收拾得十分整潔。朱父說女兒乖巧懂事,從小到大,幾乎沒讓他操過心。他開出租車,每天都不在家,不知道女兒在談戀愛,也不知道她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柳莉的心沉了下去。朱雪雯的男朋友到底是誰?這時,一隻小狗突然從床下鑽了出來,嘴裡叼着一條絲巾。小狗在柳莉腳邊拱來拱去,柳莉蹲下身,撫摸一下小狗,拿過絲巾。白色絲巾上手綉着幾個字:“LOVE林。”老人說這是女兒繡的。
“林”是不是朱雪雯的男朋友?柳莉問老人知不知道一個姓林或叫林的人?老人想了想,說前一陣子有一個男生總給女兒打電話,他問過,女兒只說是同學。
“能不能查到這個男生的電話號碼?”柳莉問。
“除非去電信局打單子。我也想知道,那個作孽的人到底是誰。”老人緩緩地說。
正說著,柳莉的手機響了。是張承偉,他問她查到了什麼。柳莉說想找到朱雪雯的男朋友,徹底了解這件事。張承偉勸她算了,他從側面打聽過,好像這件事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千萬不要惹禍上身。
柳莉掛了電話,告別了朱全茂,回家。在打開家門的一剎那,她呆住了。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桌子上還插着一柄匕首,匕首下有一張紙條,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字:少管閑事,不要命了嗎?
柳莉呆坐到床上,半晌才起身清點東西。幸好,什麼都沒丟。這時,朱雪雯的父親打來電話,他說打到了電話單子,有一個號出現過四五次,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叫林的人。柳莉找出筆,將電話號碼記了下來。
柳莉出了門,走到離家不遠的街口,找到一個磁卡電話,撥通了手裡的號碼。對方問她是誰。柳莉確定他就是那個“林”后,冷冷地說:“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想問你,是不是你讓朱雪雯懷了孕?”對方半晌才回答“是”。柳莉又問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林半天沒說話,最後,他長長嘆了口氣說:“我們發過誓,要同生死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自己走,我想不通。但我現在告訴你,我會去陪她的。”說完,他掛了電話。
柳莉一愣,再把電話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
第二天,柳莉起得很晚。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時,她突然看到一則消息,在找到朱雪雯屍體的湖中,又發現一具男屍。經查,他叫張永林,曾是朱雪雯的男朋友。
柳莉緊緊盯着電視上的頭像,心裡像壓了塊巨石,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天黑的時候,張承偉來了,手裡拎着小皮箱,像是出了趟遠門。把皮箱放進衣櫃,他緊緊地擁抱柳莉,卻一言不發。睡了一覺,張承偉突然起來,說要回家,然後匆匆穿好衣服,拎着皮箱離開。柳莉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他十分古怪。
中午,張承偉打電話給柳莉,說父母想見見她。柳莉皺起眉,她和他談戀愛不過三個月,現在見他的父母是不是早了點兒?但張承偉執意要她過去,柳莉只好答應。
張承偉的父母對柳莉十分冷淡,從他母親的眼睛,柳莉甚至看到了仇恨。張承偉給柳莉倒了一杯水,說是蜂蜜水。柳莉喝完,跟着張承偉進了他的卧室。不到一刻鐘,她突然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柳莉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一間小屋子,設着靈堂。靈堂的正中,擺着張永林的遺像。張承偉的母親指着照片,哭喊着對柳莉說:“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還我兒子!”
柳莉一下子驚呆了。她驚慌失措,看着張承偉。張承偉的眼睛紅紅的,說張永林是他弟弟,因為家裡反對弟弟在大學談戀愛,所以這件事弟弟一直瞞着所有的人。現在,因為柳莉的介入,已經不只一個人知道朱雪雯的男朋友就是他,弟弟不堪忍受,才跳河自盡。張承偉的母親捶胸頓足,要張承偉殺了柳莉,替兒子報仇。張承偉的父親將老伴扶進房間,鎖好門。他解開柳莉身上的繩子,說:“你走吧。這不是你的錯,但我們無法原諒你。因為你,間接造成了永林的死。”
柳莉跌跌撞撞地跑出門,打車回到住處。她開始整理東西,她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她想回家,回到父母身邊去。衣櫃里,放着她的皮箱,皮箱與張承偉的一模一樣,兩人是一起買的。打開皮箱,柳莉正要往裡塞衣服,突然愣住了。皮箱夾層里有幾個小袋子,袋子里裝滿了黃綠膠囊。她一眼認出,這是搖頭丸。
柳莉的心提到了喉嚨口,怪不得她會被懷疑偷了搖頭丸,原來張承偉在賣毒品。這時,張承偉急匆匆拎着皮箱來了,見柳莉將自己的皮箱打開,他大吃一驚。早晨他拿走了柳莉的皮箱,下午交貨時才發現拿錯了。柳莉見到張承偉,一步步後退着說:“去自首吧,你去自首,我不會告發你。”
張承偉突然變了臉色,冷冷地說:“想不到你手這麼快。這怪不得我了。”說著,他撲了上去,一把勒住柳莉的脖子。柳莉掙扎着,退到牆角的桌邊。
“我沒打算殺你,可我不想坐牢。現在我統統告訴你吧,朱雪雯不是自殺。她懷孕了,來家裡找我弟弟。我正裝貨,她無意中發現了地上遺落的膠囊,她竟然知道那是搖頭丸。所以,我不得不把她扔下了河。”說著,張承偉雙手緊緊掐住了柳莉。柳莉呼吸困難,臉變得青紫。她的手在後面摸着,突然拿起桌上的口者喱水朝張承偉的眼睛噴去。張承偉捂住眼睛,痛得大叫,柳莉奪路而逃。
柳莉跑到街上,心急如焚地攔車。可天氣不好,所有的出租車都客滿。她不停地看着身後,唯恐張承偉會追來。這時,一輛出租車繞過幾個行人,在柳莉面前緊急剎車。柳莉飛快地上車,聲音顫抖着說:“去公安局。”司機扭過臉,竟是朱全茂。柳莉長舒一口氣,緊張的神經稍稍鬆弛。
過了約摸十分鐘,柳莉發現車駛出了市區。她吃驚地說這不是去公安局的路。朱全茂一言不發。柳莉試圖打開車門,發現所有的門都被鎖住了。她急切地說是張永林的哥哥殺死了朱雪雯,快去公安局報案。可朱全茂像是聾了,依舊沉默。
車,終於停在了一片小樹林前。柳莉看到朱全茂拿起扳手,打開車門。她嚇壞了,他渾濁的目光看着她,說:“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欠了大筆的賭債,我比你更早打電話給張永林。張永林死了,他要我找他哥哥要錢,張承偉答應給我一大筆錢。把他送進監獄,我還能得到什麼?”
說著,朱全茂揚起扳手朝柳莉砸過來。柳莉頭一歪,突然朝朱全茂撞去。朱全茂被撞個仰面朝天,半天沒爬起來。柳莉飛快地跑向小樹林,邊跑邊大聲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