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葉莎莎是當下歌壇最紅的明星之一。她集靚麗的外表和出眾的歌藝於一身,既是偶像派又是實力派,所以喜歡她的歌迷很多。再加上她所在的唱片公司實力雄厚,聘請了許多著名詞曲作家為莎莎創作了一系列膾炙人口的經典歌曲,更是令她紅透半邊天。
最近這一段時間,葉莎莎都在忙着為自己的新專輯錄音,所以通常都要很晚才能回家。這天晚上,當莎莎結束所有的工作開車回家時,時鐘已指向了凌晨兩點。她開着車一路駛向自己位於城郊的別墅。半個多小時后,汽車在別墅門口停了下來。葉莎莎提着包剛把車門鎖上,就被人從後面架住雙手,捂緊嘴巴往暗處拖。葉莎莎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扎,可對方是兩個大漢,她的反抗根本沒有作用。
當被拖到一旁黑暗的林蔭道時,葉莎莎一陣絕望,心想今晚自己恐難全身而退。可那兩個大漢卻並沒有對她怎麼樣,而是拖着她繼續向前走。大概在這黑黢黢的小道上走了十分鐘后,他們上了一條大街。此時路上車輛行人稀少,只有一輛子彈頭麵包車十分突兀地停在路口。車上的人見他們來了,連忙拉開車門。兩個大漢便把莎莎搡了進去。
葉莎莎現在可以說話了,她驚恐地大叫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快放了我!”這時車前排副駕位置上的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轉過來對她說道:“對不起,莎莎小姐,有人出錢讓我們替他辦事,如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是誰?他要你們幹什麼?我有錢,只要你們放了我,我比他多付你們二十萬。”葉莎莎急切地想要脫身。“呵呵,對不起,莎莎小姐。我們雖是黑道中人,但也有自己的規矩,收了顧客的錢就要替他把事情辦好,否則傳出去壞了我們的名聲,以後誰還來找我們?”墨鏡不慌不忙地對她解釋道。
得知他們是黑道上的人,莎莎更加害怕了,她發狂似地叫了起來:“救命啊!綁架!快放我走!”同時撲向車門想要跳車。她身旁的兩個大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重新按在座位上,但她仍然死命掙扎。無奈之下,墨鏡向他們做了個手勢,一個大漢會意,一掌劈在葉莎莎脖頸上,她便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莎莎慢慢地恢復了知覺。正當她緩緩睜開雙眼想弄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時,卻赫然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人正舉着一支又粗又長的針筒朝自己走來。葉莎莎恐懼萬分,她一個激靈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下身的衣物已被褪光。一時間,極度的羞辱和驚悚讓她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不準過來!你們這幫壞人,我跟你們拼了!”旁邊幾個同樣穿白大褂的人連忙跑過來一齊按住葉莎莎,而那個拿針筒的人也走過來要將尖尖的針頭刺進葉莎莎的手臂。由於葉莎莎劇烈地扭動着身體,使那人一直找不到靜脈的位置。折騰了好半天,只聽另一個人說:“算了,那就在臀部打吧。”於是幾個人合力把葉莎莎翻過來,正要注射,突然聽見外面響起了尖利的警笛聲。
“不好,警察來了,快走!”墨鏡衝進來喊道。一幫人即刻作鳥獸散,一下子便走光了。葉莎莎驚魂未定地穿好衣服,環顧四周。見這兒是一間普通的房間,並不是醫院的手術室。她跳下床一看,在桌上散亂地擺着許多手術器具以及消毒液、藥品等醫療用品。葉莎莎抓起一瓶注射液一看,頓時全身汗毛直豎。她略一思索,便迅速將這桌上的一切東西放在床單上裹好,然後打開窗戶,見外面正好是一片雜草堆,急忙將這一包東西扔了出去。
葉莎莎剛把窗戶關好,警察就沖了進來:“莎莎小姐,你沒事吧?”葉莎莎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幸好你們及時趕到,他們沒把我怎麼樣。”“這還得多虧《娛樂報》的記者汪小魚,是他第一時間向我們報的警。”一個警察對葉莎莎說道。汪小魚?聽到這個名字,葉莎莎不禁苦笑一聲。這位娛樂圈中鼎鼎大名的狗仔記者曾讓她頭疼不已。他就如同影子一般時時刻刻地跟在她的身後,並且隨時準備對她進行偷拍錄音,以便把一些捕風捉影的八卦新聞登在他們的報紙上吸引公眾的眼球。可沒想到,這個令葉莎莎十分反感的跟屁蟲,今天卻幫了她的大忙。
警方將葉莎莎帶回警局錄口供,在這裡她見到了汪小魚。葉莎莎對他笑笑,說道:“謝謝你,汪大記者。”汪小魚倒是很有職業素養,立刻說道:“莎莎小姐,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還跟我客氣啥。對了,呆會兒我給你做個專訪怎麼樣?”葉莎莎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罵他,身旁的警察先開口了:“不行,案件尚在偵破當中,不能向外界披露情況。”汪小魚悻悻地答道:“那就談談別的也行啊。”葉莎莎剛對他產生的一絲好感頃刻間化為烏有,她不再搭理他,徑直去錄口供了。
對於警察的提問,葉莎莎一律以“不知道”“沒有”來回答。“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綁走你?”“看沒看清歹徒的模樣?”“有沒有向你提出什麼要求?”一番問話下來,提審的警察搖搖頭,將她送回家了。
二
葉莎莎又怕又累地回到家中,雖然此時已是破曉時分,但一夜無眠的她還是全無睡意。她撫摸着自己仍然平坦光滑的腹部,不禁為其中已有兩個月生命的寶寶暗自擔心,他才剛剛在母親的肚子里成形,就差點被人謀殺掉了。
就在幾個小時以前,葉莎莎看到的那瓶注射液竟是用來人工流產的。她也明白了那些人把她綁到那兒去的目的,就是想強行墮掉她腹中的胎兒!可是這件事她除了孩子的爸爸,誰也沒告訴呀,是什麼人那麼神通廣大知道了這個秘密,又為什麼會如此兇殘,竟要這樣將其扼殺在娘胎之中?
葉莎莎害怕極了,她不顧一切地拿起電話撥通了愛人的號碼,但仍然是“無法接通”。他前不久到歐洲處理公司事務了。怎麼辦?除了心愛的人,葉莎莎再也找不到可以信賴的人了。她現在雖然是當紅明星,青春偶像,無數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但卻失去了許多普通人應有的東西。為了保住現有的一切,她的戀情是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而懷上這個孩子就更屬無心之舉。她明白,如果自己要生下這個孩子,那就意味着將被娛樂圈拋棄。但一份濃濃的母愛又讓她捨不得打掉他,現在的她正處於極端的矛盾當中。與此同時,她還不能讓外界知曉自己懷孕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把那些藥品和手術器具扔掉的原因。但她必須抉擇,到底是要事業還是要孩子?
關於被綁的事,葉莎莎要求警方封鎖消息,所以她還是和平常一樣到錄音棚錄音。又是兩天高強度長時間的工作之後,葉莎莎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了家。但重重的憂慮還是讓她睡不着。正在這時,有人按響了門鈴。誰?葉莎莎的神經緊繃了起來。“莎莎小姐,是我,汪小魚。”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莎莎透過窗戶看到門外只有他一個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你來幹什麼?”她警惕地問道。“我想和莎莎小姐聊聊前天晚上的事,好嗎?”汪小魚的表情出乎尋常的嚴肅。“沒什麼好聊的,對那件事我什麼也不知道,也請你配合警方不要進行報道。”莎莎說著就要關門。“慢!”汪小魚抵住門,從包里掏出一個瓶子,“這東西你見過嗎?”莎莎一看,不由得心裡發顫,這竟是那晚自己扔進草堆的注射液瓶子!她故作鎮定地把汪小魚請進了門。
“你這是什麼東西,從哪兒來的?”莎莎問道。“嘿嘿,”汪小魚得意地笑了起來,“我這著名狗仔記者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為了弄清楚莎莎小姐你被綁架的原因,我可是在那個地方找了整整兩天才找到這東西的。”葉莎莎告誡自己一定不能自亂陣腳:“你找到這個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當然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但假設這跟莎莎小姐有關,則至少證明了兩個問題:第一,你懷孕了;第二,有人不想讓你生下這個孩子。”汪小魚目光如炬地分析道。
葉莎莎作出一臉的不屑:“哼哼,汪大記者你的聯想能力太豐富了,可惜你猜錯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們只是想要錢罷了。”汪小魚輕笑一聲,把那個瓶子放在桌上,對莎莎說道:“莎莎小姐懷沒懷孕,過幾個月自有分曉。我只是很擔心你的安危。因為這些人肯定不會就此罷手的。如果你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必然會遇到更多的麻煩,到時候如果需要人幫忙的話,你可以來找我。告辭了。”
葉莎莎長噓一口氣,跌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個閃着冷光的玻璃瓶子,她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經過一夜的反覆思考,第二天,葉莎莎向公司請了假,駕着車來到了通信業巨頭梁中南的府邸。她那神秘的愛人,正是梁中南的獨子梁偉彬。她想找梁中南問問到底偉彬什麼時候回來,同時也想徵求一下他們對自己腹中胎兒的意見。
“伯父,伯母,你們好!”葉莎莎在客廳見到了梁中南夫婦,見他們面色陰沉,她有些忐忑不安。梁中南夫婦雖然知道兒子和葉莎莎的事情,但似乎一直不太贊成,具體原因和情況葉莎莎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從偉彬的言語中偶爾察覺到一些。梁偉彬帶莎莎回家見過父母一兩次,但他們表現得很冷淡,所以莎莎也就沒怎麼來了。
“伯父,伯母,我來是想問問偉彬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有件很要緊的事情想和他商量。”莎莎輕聲地問道。可不知為什麼,偉彬的母親一聽她這話,彷彿很生氣似的,起身便上樓去了。梁中南也是滿臉的不悅:“還要過一段時間。怎麼,你找他有事嗎?”葉莎莎猶豫半天,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伯父,有一件事情我想徵求一下您的意見。”
“坐下說吧。”梁中南指指沙發,葉莎莎坐下去埋着頭說道:“伯父,我已經懷上偉彬的孩子了。”“什麼?”梁中南的臉上現出萬分驚訝的表情。過了足足兩分鐘,他才回過神來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來請教您。一方面我的職業不允許我這麼早生孩子,另一方面我又很愛偉彬,希望能和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葉莎莎左右為難地說道。
“把孩子處理掉吧!”梁中南突然說道,絲毫不理會莎莎驚愕的眼神,“首先我們絕不會同意偉彬與你結婚;其次正像你說的,生孩子會影響你的事業。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你,你就再多為大家唱幾年吧!如果你需要的話,請儘管開口,我會盡量補償你的。”
雖然葉莎莎對此種結果早有準備,但聽到梁中南如此絕情的話語,還是不免淚流滿面,她哭着跑出了梁家。
三
這天晚上,葉莎莎伴着淚水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手拿大號的針筒和血鉗獰笑着朝她走來,她想跑,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接着,她便看見血淋淋的一片,一個嬰兒的哭聲凄利地響起。最後她聽見偉彬在向她哀嘆:“莎莎,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葉莎莎啊地大叫一聲,大汗淋漓地從床上驚醒,這才明白是在做夢。但這個夢實在是太逼真太可怕了,她無限愛憐地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毅然決定生下這個孩子。不管會有怎樣的困難,她都願意去面對。因為剛剛那個夢讓她知道了自己絕不肯失去這個孩子。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葉莎莎繼續為自己的新專輯錄音。汪小魚估計得沒錯,危險似乎時時刻刻籠罩在葉莎莎的周圍。她有幾次都發覺自己被人盯了梢,更有兩次差點又被人綁走。不過由於她加倍小心並且警方也加派了警力來保護她,所以她都化險為夷了。兩個月後,她的新專輯終於完成了,葉莎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清楚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的巔峰之作,所以她堅持要將它完成,就當作是自己歌唱生涯的一個總結,也是獻給歌迷朋友的最後一份禮物。
做完這些,葉莎莎向公司請了假,安心地回家待產。孩子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可偉彬還沒有回來,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她。葉莎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她在想會不會是梁中南夫婦從中作梗,想將他們拆開。思來想去,她決定去找他們談談。可哪料,她還沒去,梁中南倒主動找上門了。
“伯父,你怎麼來了,我正說去看您跟伯母呢!”葉莎莎熱情地招呼着他。梁中南坐下后眼睛卻死死地盯住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看得葉莎莎心慌意亂。“莎莎,你還是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嗎?”梁中南開口問道,葉莎莎重重地點了點頭:“不管你跟伯母同不同意,我都決定要這個孩子。因為這是我和偉彬愛情的見證。對了,伯父,偉彬他為什麼還不回來呢?”(下轉11版)
梁中南聽了葉莎莎的話似乎很感動,他和藹地說道:“莎莎,難得你有這份心,也算是偉彬的福氣。他現在在山區監督一項工程,暫時沒辦法聯繫上。不過我們已經託人給他帶了話,讓他儘快回來陪你。”葉莎莎一聽喜出望外:“伯父,這麼說您是同意我生下偉彬的孩子了?”梁中南微笑着點點頭,又說道:“不僅如此,我還特別去請了一個保姆和一個保健醫生來照顧你。明天,我就把她們帶過來。”葉莎莎謝過梁中南,開心地笑了。
第二天,梁中南便把保姆和醫生帶了過來,有了她們的陪伴,葉莎莎也就感到不是那麼寂寞難熬了。而且兩人將莎莎照顧得很周到,簡直是讓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
這天吃完晚飯,保姆又給莎莎端了一碗湯來。“莎莎小姐,這是我特地為你煲的當歸大棗烏雞湯,是益氣補血的,孕婦吃了大補,你快趁熱喝了吧。”“小紅,你對我真是太好了,謝謝!”葉莎莎端到嘴邊剛要喝,突然又把碗放下了。“哎,小紅,這味道有點重,快去幫我滴幾滴醋來。”看着小紅走進了廚房,莎莎連忙將碗里的湯倒了一大半在花盆裡,然後把碗舉到唇邊裝作在喝的樣子。等小紅出來,她才把碗放下:“小紅,不要醋了。我剛才嘗了一下,還喝得下,你看,我一口氣就喝了這麼多。”小紅見她喝了那麼多,也非常高興。
過了一會兒,葉莎莎就直喊困,小紅連忙扶她上床休息了。等到一片漆黑的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時,葉莎莎卻緊張地睜大眼睛,屏聲靜氣地傾聽着外面的動靜。她在等待,等待着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
半小時后,只聽門把輕輕地響了一下,果然有人進來了。葉莎莎趕緊將眼睛閉上,一動不動地躺好。她感到有人走近她,俯身觀察她,然後輕輕地搖她的肩膀:“莎莎小姐,你睡著了嗎?”搖了幾下不見反應,此人將燈拉開,向門外招呼道:“快,她睡著了。”於是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兩人叮叮噹噹地擺弄了好一會兒。“好了。”一個聲音說道,接着便朝她走來。莎莎猛地睜開眼睛,喝道:“你想幹什麼?”那人被嚇了一大跳,手中的針筒“啪啦”掉在地上摔碎了。
站在葉莎莎面前的正是保健醫生和保姆小紅。她倆面對怒目而視的葉莎莎,是既驚訝又害怕。還沒等葉莎莎發問,便主動求饒:“莎莎小姐,請原諒我們。我們也只是想多掙點錢,一切都是梁老闆的意思。”葉莎莎早已猜到是他,於是問道:“他是不是讓你們想辦法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拿掉?”見兩人點點頭,葉莎莎冷笑一聲從抽屜里取出兩張支票:“聽着,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這裡再給你們一筆錢。但你們現在必須聽我的,記住,就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繼續在這裡工作。要是梁中南問起,就說你們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明白了嗎?”兩人接過支票連連稱是。
四
葉莎莎靜靜地坐在床邊,心中冷若冰霜。雖然早已料到事情會是這樣,但當它活生生呈現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難以接受。想不到梁中南竟會用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幸虧她一開始就察覺到梁中南的突然轉變是不懷好意,所以備加提防,在房間各處都裝了監視竊聽設備,不然的話定會遭了他的毒手。現在,她也可以確定,當初綁走她並要拿掉她孩子的就是梁中南。就連原因,她也找人了解清楚了:梁中南夫婦不喜歡演藝圈的女孩,嫌她們太複雜,以後會影響他們家的聲譽。可光憑這樣,你就可以不擇手段地拆散一對真心相愛的人,甚至去殘害自己的親孫子嗎?葉莎莎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她決定給梁中南一個教訓,同時也要讓他們把偉彬交出來,還給她,還給孩子。
葉莎莎已經把辦法想好了,但是這個計劃要順利實行,還得靠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娛樂記者汪小魚。接到葉莎莎的電話,汪小魚很快便趕到了。“莎莎小姐怎麼會想到邀請我來做客呢?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汪小魚不改他狗仔的本性,一進門便觀察起葉莎莎的腹部。葉莎莎請他坐下后,便開門見山地向他坦承:“不用再看了,汪記者,我確實懷孕了。”“哦?”汪小魚眼珠子一轉,等着她下面的話。
“我今天請你來,是想求你幫我個忙。”葉莎莎說道,“我記得上回你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我打算生下這個孩子的話,你願意幫助我,對嗎?”“怎麼,莎莎小姐你真的願意為了這個孩子而放棄現在的一切嗎?噢,當然啦,那是你的權利,我只是感到很惋惜罷了。那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一定會幫你的。”汪小魚真誠地說道。
“我已經查清了究竟是什麼人在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葉莎莎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就是通信業大亨梁中南。”“他?!”汪小魚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並且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葉莎莎這前後一席話如重磅炸彈一般,轟得汪小魚腦子裡一片混亂。“我是梁中南的地下情人,幾個月前懷上了他的孩子。可他不願意我生下這個孩子,怕他老婆知道,也怕今後我拿孩子要挾他。所以他千方百計想把胎兒從我肚子里拿掉,一開始我並沒懷疑是他乾的,還以為是他老婆。現在我總算認清了他的真面目。為了保護我和孩子,我決定請你把這件事曝光,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懷上了他的種,這樣他就不敢再向我下手了。”
“是這樣啊!”汪小魚臉上寫滿了各種表情,反而看不出他此刻的真實感受。他撓撓頭為難地說道:“可是莎莎小姐,這件事事關重大,肯定不能和往常一樣,靠杜撰出來。除非你能提供確切的證據。”“別擔心,證據肯定有。明天下午你到對面那幢樓里準備好,我會把梁中南叫到我的卧室,到時候你就儘管拍攝我們倆的親密照片吧。”見葉莎莎神情堅決,彷彿鐵了心要這麼做,汪小魚沒有再說什麼,和她約定好細節后離開了。
汪小魚一走,葉莎莎整個人就如同虛脫一般,慢慢倒了下去。這就是她制訂的計劃,她決定破釜沉舟,用玉石俱焚的方式讓梁中南為他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即便這樣也會讓她成為萬人唾棄的對象。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阻止梁中南繼續向她施以毒手。同時,為了使他自己脫掉干係,梁中南也不得不交出偉彬。
淚水無聲地掠過了葉莎莎的臉龐,她是多麼不願意這樣做啊。如果那些喜歡她的歌迷知道了這件事情,該有多傷心啊!可是她沒有其他任何選擇了,唯有在心中默默地向他們懺悔道歉,希望日後他們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第二天一大早,葉莎莎先讓保姆小紅給梁中南打電話,告訴他莎莎小姐生病了。梁中南果然很着急,馬上把電話打給了莎莎。莎莎告訴他自己有點發燒,希望他下午來看看她,梁中南不知是計,滿口答應了。
這天的陽光特別明媚,葉莎莎把卧室的窗帘拉開,依稀可以看到對面樓上那個反光的黑點,她清楚那就是汪小魚的攝影鏡頭。不一會兒,梁中南來了,葉莎莎則穿着短露的睡衣躺在床上。“莎莎,你怎麼這樣晾在外面呢,快把被子蓋上,小心着涼了。”梁中南關切地問候道。“沒關係,我覺得有些熱。”葉莎莎邊說邊把梁中南的手按到自己額頭上,“你幫我摸摸,感覺燙不燙?”“不燙,可能燒已經退了。”梁中南答道。
葉莎莎讓梁中南坐在床邊,兩人聊起天來。說著說著,葉莎莎突然激動地撲進梁中南的懷裡,哭着問道:“伯父,偉彬怎麼還不回來呀?我一個人快挺不住了。”梁中南愛憐地拍着她的頭,安慰她道:“好孩子,再忍耐一段時間,他很快就回來了。”“真的?”葉莎莎止住淚水問道,見梁中南點點頭,才重新躺下。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梁中南叮囑她好生注意身體,隨後便告辭走了。
葉莎莎長舒一口氣,向窗外望了望,隱約似還能看見那個小黑點。汪小魚應該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拍下來了,明天這些照片再加上之前她向汪小魚提供的材料就將見報。可是這些東西能讓自己達到目的嗎?葉莎莎莫名地有些擔心。
五
第二天早晨,當葉莎莎惴惴不安地翻開《娛樂報》時,卻驚訝地發現,這上面並沒有刊登她和梁中南的新聞,甚至連一個與她有關的消息也沒有。葉莎莎料到事情有變,抓起電話便打給汪小魚,可他的電話卻始終打不通。再打電話到報社,卻聽到一個令她始料未及的消息:汪小魚昨天辭職了!
就在葉莎莎急得沒有主意之時,門鈴響了,是汪小魚!葉莎莎一把將他拽進屋:“怎麼搞的,你為什麼辭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汪小魚拎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面色從容。他沒有直接回答葉莎莎的提問,而是說道:“干這個工作,我一直懷着深深的負疚感。為了搶新聞,爆猛料,我用盡了所有卑劣的手段:跟蹤、偷拍、死守、捏造、杜撰、惡炒。這幾年下來,讓我徹底變成了遭人嫌棄的‘狗仔記者’,與我曾經追尋的理想南轅北轍。在此之前,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我那樣做是為了滿足大眾的需要,同時也是和明星們在相互利用。但在經歷了你這件事後,我才發現我竟在乾著殘害生命、扭曲靈魂的勾當。幸好,我醒悟過來了,所以我決定離開。”
聽着他的話,葉莎莎流淚了:“你是在譴責我嗎?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痛苦。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我會捨得自毀聲譽去做這樣的事情嗎?”“莎莎小姐,我並沒有資格譴責你,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實。首先,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梁中南的,而是他的兒子梁偉彬的。”汪小魚輕輕吐出的這一句話,讓葉莎莎驚得張口結舌。
“呵呵,我要再重申一次,請莎莎小姐千萬不要小瞧了我。雖然我現在很討厭這個工作,但之前我是很有敬業精神的。為了抓到你的獨家新聞,我常常幾天幾夜不合眼地監視你。所以儘管你和梁偉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還是被我發現了。”聽汪小魚說到這兒,葉莎莎有些后怕地問道:“那你為什麼沒有寫出來呢?”汪小魚赧然一笑:“就在這時,有人威脅了我,讓我不準報道這件事,所以就沒寫了。”
“是誰,是誰威脅你?是不是梁中南?”葉莎莎急切地問道。汪小魚搖搖頭,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是你唱片公司的鄧老闆。”他?莎莎一時沒回過神來。“而且我還要告訴你,那晚把你綁走的也是鄧老闆叫的人。”汪小魚字字如重棒,敲得葉莎莎差點站不穩,她讓汪小魚趕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過清楚。
“雖然沒有報道你和梁偉彬秘密交往的事,但我還是一直在暗中注意着你們。結果那一天就發現你去了婦產醫院,我跟在你後面查了你的問診記錄,得知你已經懷孕。而與此同時,這個消息也被鄧老闆知道了,因為他也在密切地關注着你的動向。接着,便有了那晚的綁架事件。我認得那幫人,正是鄧老闆派來威脅我的那伙人。莎莎小姐,我非常慚愧,沒有及時把真相告訴你。希望我遲來的覺醒能減輕一些罪過,我已經向警方報告了這一切。”汪小魚的話揭開了許多的謎底。
葉莎莎此時才知曉了在她背後發生的這些故事。她清楚鄧老闆這樣做是為了保住她這棵搖錢樹,讓她多唱幾年,再為他賺進大把的銀子。但他在自己面前偽裝得很好,所以以前根本沒有懷疑到他。可恥可憐,莎莎不屑去理會他,她關心的是梁中南,為什麼他要收買人暗中對她使壞,又為什麼把梁偉彬藏起來,不讓他倆見面?她把問題拋給了汪小魚。
汪小魚拎起行李箱對她說道:“我也不明白這裡面有怎樣的隱情。但是莎莎小姐,我們不應該以惡制惡,這樣不僅傷害了自己,也無助於事情的解決。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照你的意思把新聞登出來的原因。我跟了你這麼久,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只要你堅信自己是對的,就勇敢地去面對他吧!用你的真誠、善良和執着去改變他對你的看法,這樣豈不更好?何必去做那兩敗俱傷的事呢?再說,他總是你肚裡孩子的親爺爺啊!”
汪小魚轉身走出了大門。葉莎莎眼中一熱,追出來對他喊道:“小魚,謝謝你!你教會了我很多,你是一個好人!”汪小魚粲然一笑,向她揮手告別了。葉莎莎一溜煙地發動汽車,直奔梁府而去。
一見到梁中南夫婦,葉莎莎便跪倒在地:“伯父,伯母,我和偉彬是真心相愛的。請你們看在我肚裡孩子的份上,讓他回來吧!我和孩子不能沒有他啊!我如果有什麼地方令你們不滿意,請你們指出來,我一定改!”梁中南要扶她起來,可她卻死活不肯,說除非他們答應她的要求。
梁中南又悲傷又憐惜地對葉莎莎說道:“傻孩子,我們是替你着想,才讓你拿掉胎兒的。你還這麼年輕,有大好的事業,我們怕拖累你啊!”“不!”葉莎莎喊道,“同愛情和家庭比起來,再好的事業也微不足道,我願意放棄它。”梁中南深思良久,問道:“那好,我問你,如果偉彬五年之內或更長的時間都不能回來,那你還願意放棄事業生下這個孩子嗎?”“願意!”
梁中南點點頭:“那好吧,我就告訴你吧!”此時,梁中南的妻子忽然放聲大哭。“偉彬,他死了。”梁中南的話語劃破尖利的哭聲直刺莎莎的心底。什麼?死了?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只聽見梁中南的聲音仍然在述說:“他在歐洲出了車禍,我們本想把消息告訴你。但卻意外得知你懷孕了,怕你經受不住打擊,所以沒敢再對你說。可又怕耽誤了你的前途,所以才叫你打掉孩子,但你執意不肯。怕你以後會後悔,我才派人到你那兒去想替你取掉孩子。莎莎,請原諒伯父的魯莽,但這一切都是為你好啊!”
葉莎莎像呆了一樣,毫無反應,只任淚水嘩嘩流淌。“莎莎,你現在知道真相了,聽伯父一句勸,去把孩子打掉吧,有你這份情意偉彬也該滿足了。”梁中南強忍悲痛勸說著,葉莎莎痛苦地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幾個月後,葉莎莎抱着已滿月的兒子來給梁偉彬的新墳掃墓。她喃喃地說道:“偉彬,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我們的兒子撫養長大的……”
而葉莎莎唱片公司的鄧老闆一夥也被警方逮捕。為了讓葉莎莎繼續留在歌壇替他們掙錢,他們不僅想要拿掉她的孩子,而且雇殺手赴歐洲製造車禍害死了梁偉彬。被金錢腐蝕掉的靈魂,自有法律來嚴懲,可那遺失的美好又到何處尋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