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衣男人趙大克
我大聲地問趙大克,你是什麼的幹活。他卻是盯着我的胸部,展示着他那迷死人的笑容與迷死人的小酒窩。看得我全身發冷,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身子,領口蓋住了我的鎖骨以下,心裡恨恨地罵,明知道本姑娘不是波霸,你這不是想找茬嗎。
我佯裝自己站立不穩,七公分的尖細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趙大克的腳背,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我嘴裡雖然忙不迭地又道歉又安慰,心裡卻樂開了花。他捂着腳退出了舞池,一臉的狼狽樣。我得意過後,突然感覺無趣了,這該死的聚會真沒意思,其實有點像變相的相親,本姑娘年輕着,怎麼著也不會淪落到相親吧。好不容易稍微有個上眼的,他又好像不滿意我的罩杯號。
正想開溜,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趙大克攔住了,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你就這麼甘心走了?而我卻想不起我問他什麼問題了。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看着那張所謂的“名片”當時就傻了眼,這不是微型的內衣形狀嗎,居然把名片設計成這個樣子,我手裡拿着名片,卻感覺揣着一個熱芋頭,好不容易把上面的字給看清楚了,暈,原來是某內衣品牌的經銷商。
怪不得……然後趙大克使出他那經銷商的手段來,有空帶你的小姐妹們過來看看啊,一定給你們打八折啊,保證使你們沒的變有的,小的變大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甩包出去,看到走廊上的垃圾筒,就把那件“小內衣”狠狠地扔了進去。
上鉤
我無精打采地給自己泡上一杯牛奶,然後捧着一本雜誌無聊地翻了起來,雜誌上說沒有性生活的女人比一般女人都老得快,該死。擰開電視,電視上說沒有愛情滋潤的女人是盛開不了的花。一掀開筆記本,網絡上說,沒有男人的女人是失敗的女人。什麼鬼論。
我正在生悶火,電話響了,很意外,竟然是那次聚會的主持阿姨,她說你有沒有看上哪個啊。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說那天時間有點緊,還沒感覺出來。她說有一個小帥哥倒是喜歡上你啊。我說誰啊。一個開內衣店的,他叫趙大克,要不我把你的電話給他,你們談談?
我差點昏厥過去,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他。壓了壓,硬是沒把這句話給蹦出來。這時,我盯着那本雜誌,摸了摸自己快要不年輕的臉嘆了口氣,好吧,你給吧。
兩分鐘過後,趙大克就打來了電話,我就知道你對我也有好感,我的第六感錯不了。我心想,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我就要讓你嘗嘗苦頭。我說你喜歡刺激的電玩遊戲嗎?他說喜歡。你喜歡看恐怖片嗎?他說喜歡啊,越恐怖越上癮,我說那你喜歡玩蹦極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囁囁嚅嚅地說,我有恐高症……
終於抓到了狡蛇之七寸,我假惺惺地說,周末我們去遊樂園吧,聽說那裡有狂歡節。他說好啊,我也很久沒去那地方玩了。
幫我追畫家
當我站在山地轉的面前,我就不由分說地拉着趙大克上去,只是開始的出於惡作劇的興奮感很快就消失了,強烈地旋轉令我想嘔吐。結果是,趙大克面無血色地出來,我趴在欄杆上大吐。這一局,我比他慘。
我說趙大克,你喜歡我嗎?他說喜歡啊,不喜歡能跟你在一起玩嗎,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我說那好,我暗戀一個人,你幫我把他追到手,好不好。他傻了眼,不會是暗戀我吧。當然不是啊,他是一個畫家,開着一家畫廊,有着梁朝偉一樣的憂鬱眼神,梁家輝一樣的挺拔身材,還有金城武一樣的天使面容。
他有點不耐煩地打斷我,你要我怎麼做啊。你每天早上在他店門前放上兩朵絹花,放兩個月,就可以了,他一定會動心的,但是,你千萬不能讓他發現。
這還不簡單啊,可是……
沒有可是,否則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他無法,他稱我為蠻橫又痴情的小魔女,遇見你這個小魔女,不知自己上輩子積了什麼陰德。
爭吵
每天,我都會問他,今天的事做了沒有。他說做了啊,我過去的時候,那店門都沒開,他是不會發現的,我才滿意地請他啃雞腿。我說事成之後,那個男畫家如果真的動了心,你再幫我最後一次忙。
他沒好氣地說,又是什麼壞事?我說怎麼是壞事呢,成全別人可是一件美德噢,從這事上看得出,你的心地不壞,合乎好男人的其中一個條件。我要把你培養成一個好男人,以後,還有什麼樣的女人你不能泡到手的。
然後我給他了一封信,信口開着,他抽了出來,我不介意他看。他哇了一聲,你原來那麼漂亮啊。那是我的素描畫。我白了他一眼,本姑娘難道沒那麼漂亮?他卻連連說,還是假的好看,假的好看。氣得我一拳落在他的肩上,他發出了一聲底氣不足的慘叫。
接下來的日子,我的心情越來越好,而趙大克越來越蔫,精神萎靡,像個毒癮者。他恨恨地說,你越來越漂亮了。我說是啊,有愛情的滋潤嘛,書上說了,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啊,你以為全是空話啊。他說你離開那個畫家吧,他不會比我更愛你。
我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歡小胸的女人嗎?他說,不管你是不是小胸我都喜歡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突然抱着我,一陣狂吻。我不知道哪裡來一股力氣,猛地推開了他,然後給了他一巴掌,男人,還不是為了得到女人身體?
他獃獃地看着我,無限受傷的樣子,突然讓我心痛。我看着他走遠,心裡突然感覺很無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喊住他,然後告訴他,我也同樣愛着你,只是我缺乏這種勇氣。
當我張開嘴的時候,發現自己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百二十朵絹花
趙大克像是失蹤了。我的生活變得出奇的安靜,沒有人跟我胡扯,沒有人任我發脾氣,沒有人陪我沒完沒了啃雞腿。
我發現自己簡直無法忍受這安靜,而在認識趙大克之前,我卻都是這樣過來的,人一旦失了魂真是可怕的事。
只是趙大克這個笨蛋,我收集了一百二十朵的絹花,又是為了什麼。
當我無精打采地把一百二十朵絹花放在面前,支開了畫架,準備把它們畫起來,作為我與趙大克的愛情留念。而我的桌子上,丟着那一張我自己的素描畫。
我邊畫邊詛咒着,趙大克,你這個大傻蛋,你應該去死,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麼狗屁男畫家。罵著罵著,眼淚卻不爭氣模糊了視線,我隨手抹了一下眼睛就繼續畫畫。
當我不經意地往後面瞄時,發現桌子上多了一盆花,是新鮮的向陽花,我看了看四周,有點納悶,這花難道自己長腳飛過來?
此後的幾天,我都會收到這樣的一盆花,大多放在我的店門口,我想難道是趙大克?想想又不可能,那傢伙都死不見屍了,怎麼可能是他。唉,一想起他心裡就覺得貓抓般的難受。但不是他,又會是誰呢?一想起誰在暗戀着我,我又有點得意洋洋。我想我一定把那傢伙抓出來。
只是想不到那個傢伙竟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小毛孩,我差點暈倒,我說誰讓你送花來的?他說是我叔叔,他說我在這個暑假幫他送了兩個月的花,他一天給我十塊錢,現在再送一個星期,就答應買哈利波特全套,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哈哈。
我氣得要吐血,在他的帶領之下,直衝到他的家裡,把他從床上拎了出來,把一百二十朵絹花全扔在他面前,指着那個小男孩說,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你這個小傻瓜,你不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啊。我愣了一下。他說開始幾天確實是他自己送的,但很好奇,那個畫家真有我說的這麼神奇么?於是某天中午偷偷地去瞄了一眼,發現原來是我,怕撞上我,就讓他小侄兒干這差事嘍。
你知道我今天想送你什麼?我說,什麼?他卻拎出一件火紅色的內衣,你知道這款我可是珍藏已久了,一開始我就想送你,因為特別適合你這種——身材,你不許打我哇。
我把伸出去的拳頭縮了回來,一想,又有點惱火,一個粉拳打了過去,不打你打誰啊,心裡卻甜得像蜜。
現在還生氣啊?他的臉頰吧嗒一聲脆響,出現紫紅色的唇印,我要親死你,趙大克。他卻噓了一聲,兒童不宜。我這時才想到什麼,卻被他摟在了懷裡。
而那個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