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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曼陀羅凜冽花開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她說,要為愛竭力盛放。在光禿空寂的懸崖峭壁上,看盡人間的繁華與蒼涼,直至頹敗慘淡,心甘情願。

  她說,她能聽見花開的聲音。生命力旺盛,帶着迫不及待的心情開放。亦如她養的無名植物。欲乾涸至死,澆過一次滔米水他便有了竭力生長的勇氣和力量。幾日便長出嫩綠驕傲的新葉。讓人心情愉悅。

  她獨自行走,不斷離開。

  她去過那個海拔1600多米的小寺廟,孤獨地長在藏族縣城邊。近800階石梯,牽引着到達那個神聖的祈福凈地。她到達的時候沒有參拜祈禱的遊人。

  三月的天空,陽光明媚。寺廟有些破落,似無人打理。院落里一處牆上貼了一張僧人的作息時間。早上5點起床,1個小時念佛經,6點開始鍛煉身體,7點用齋,然後又是念佛經,還有拜佛儀式,中午12點午齋,而後休息,然後又是念佛經……

  他嘴角向上。嘲笑自己,終只是一個凡心不定的俗人。看這一日的作息安排便會心緒浮躁。呵,無法安定的人。

  午後的陽光明晃晃地想穿透每一個角落。房子仍是一片陰暗。如同她的內心,即使她在太陽底下曝晒,陽光依然無法到達她的內心。

  她虔誠地跪拜。小心翼翼地觀看每一個佛像。對他們訴說著自己的心愿,內心安寧。

  寺廟後面有一條隱隱的山路,崎嶇地向山更高更遠的方向延伸。她一度以為那是通往天堂的路。看不到盡頭,伸向美好安寧。

  那種絕望的美感,一直都是可以觸動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兩年前。他約她去爬山,那個沿海城市的無名小山。

  他第一次約她。她猶豫着,矜持着,羞澀着,沒去赴約。他亦沒有追尋原由。

  這對同樣矜持的男女。他們的愛是軟弱的,不斷被禁固,被拖延,被擱置,他們從不說愛。由其是她。她怕被愛吞噬,無法救贖。

  她租住在一處外地集聚的民房。到處都是骯髒的垃圾和不懷好意的窺探。與其說齷齪老男人是在偷窺,不如說是明目張胆。因早已是眾所周知。

  每天下班他需騎着自行車穿過那條沒有路燈的巷子。安靜而冗長。這是一條比寂寞更可怕的路。無法逾越的心理恐懼。她會在踏入陰影的第一刻開始。鼓足勇氣並竭力踩着自行車。聽到空氣倒退的聲音。和車輪飛速旋轉與地面發出的摩擦聲。

  到達住所。打開燈,光線昏暗,房間狹窄。攤開手心,濕淋淋一片。呼呼的喘氣和心跳加速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即便如此,被保護,片刻安寧。

  後來。

  他小心翼翼給她發短信。她藏起她的恐懼不安。故作洒脫,彼此微笑。

  他用她的自行車載她回家。她總是在他身後沉默安靜。笑靨如花,內心溫暖,被男子保護。

  他不喜歡她去迪吧。不喜歡被其它男子圍繞。霸道地警告她不許再去。她假裝不在意,卻自此未再涉足。

  他對她說,我愛你。

  她看到他表情背後的一絲虛偽。她仍臉紅低頭,幸福滿溢。

  她不予他回應。她想知道他的耐心。

  然而,原來男子的愛情,經不起任何考驗和等待。如折離枝端的花朵,無論如何相待。無法延續,只得頹敗慘淡。

  待她發現,早已沉淪被愛情保護的盲目。如同被咒詛般深愛。他有百般不是,她亦想和這男子繼續戀愛。

  這被拖延被禁固被擱置的愛。把她吞噬。

  他對她說,某女子如何溫柔好看。

  他用她的手機給某女子發短信,然後刪除。他說怕她看見會心裡不安。呵,她表情僵硬,無言以待。

  他在她眼前眉飛色舞與人談論他與某女子的感情糾纏。

  她終於不再忍耐。這並非她所需的感情。如此不專。對她視若無睹。

  沒有爭吵,沒有糾纏,沒有告別,決然離去。不留戀。

  某男子說,別怨恨他對你的欺騙。

  某女子說,她真的愛過你。

  呵。不留戀,已離別,不再見。

  她開始不斷行走,不斷離開。從不揮手,從不回頭。不受任何人的束縛牽絆。

  她遇上那些寫字的女子。一邊疼痛,一邊堅韌。那些陰鬱文字里深刻的愛,壓抑而又顯得歇斯底里。她喜歡這樣的文字。如同那條去往天堂的路,絕望而又美麗。

  她大部份時間都在行走。關於追尋,關於音樂,關於文字,一邊疼痛,一邊安寧。

  她註定要過顛沛流離的生活。永無盡頭。

  她習慣半夜失眠。關起房間抽煙,蹲坐牆角,頭髮散亂,抱緊膝蓋。習慣的姿態。只為在牆角尋找溫暖又疏離的安全感。骯髒齷齪的老鼠只能生活在陰暗潮濕的洞穴里。黑夜才能給他安全感,記她肆無忌憚。

  手中未送出的ZIPPO火機。和她一起被放逐。高原,城市,又一座城市,沙漠,黑夜,煙,想念,某男子,某女子,神秘的傳說。

  2010年,她已記不起他的臉。她以為她不斷找尋那個傳說。是因為心中對他的愛恨交織。然早已忘卻。他的頭髮,他的笑容,他的身形,手指上的煙草味,他所有的一切。在她不斷行走的路途中漸漸在埋葬的記憶深處腐朽,消失不見。

  她努力回憶,惘然。連名字都模糊不確定。彷彿這個男子從未與她相見。

  某女子說,遺忘是人的本性,離散也是必然。只是我們在覺悟前不斷遭遇。

  然有些。是宿命。

  她在洛陽的花卉展上一眼就認出了她。費盡心機設計與她相見。現在她就這麼平靜的出現在她的眼底。與她的糾結不清,從與他結束開始。

  那天,她去看的那場百花盛放的繁景。每一朵花都在對她露出驕傲燦爛的笑容。濃郁的花香牽引着她,她亦對她們微笑。她相信每一朵盛放的花里都有一個美麗的精靈。而她是如此神秘妖艷。她要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愿,她帶她離開。

  酒店房間里,她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嘴角帶着微笑,手懸在空中,一條盛開的傷口。滿地都是稠膩的紅色液體。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房間。

  窗台上,是一朵盛開的黑色曼佗羅。詭異嬌艷,飄着幽雅清淡的花香。

  她這一生與她的糾結,男子,行走,寫字的女子,傳說……用鮮血澆灌。實現一個心愿。

  她愛着的人,努力去愛,內心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