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段最陰暗的歲月…謝謝你給了我疼痛、無盡的憂傷…謝謝你讓我生不如死、教會我堅強、哭過然後成長… 風揚起、塵沙,濃重的夜色以哀傷的姿態看着、狼狽的我…這夜、無月光…只有我一個人的荒唐、靠在枯藤,觸到脈絡里蠕動的蠱蟲…滿是腥甜的滋味,我苦笑、窒息的空氣染上黏稠的液體…殘留着鐵鏽的氣息、自嘲的弧度、偌大的塵世…竟容不下、我一個人的地老天荒…我一顆心的地久天長…那麼空曠…我從雲中跌落、擁抱着冰冷的台階,夜涼、階階泣血…泣血、滴滴言明…言明、字字心傷…心傷、我的模樣…潮汐退去,海灘上雋刻者一個人的名子… …
是的,那是我的名字。我是一個愛做夢的孩子,每時每刻我都在做夢,刻意或無意的將夢境和現實混為一談,面對現實、總蒼白…人說,面對困難要抬起頭來…那太麻煩,我是一個懶孩子,不想將姿態拘泥於“抬頭”或“低頭”的局面… 那太累。我只是想它能夠有個舒服的姿勢、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睡一覺。是的,我渴望能美美的擁着夢境,沉溺其中、莫醒…是我太過妄求,失眠這個壞蛋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我…關於家的各式噩夢總是撕扯着我的思想、直至滴血…那都是夢,對嗎…
我抬眸,望向她,那個喚我醒醒的孩子…眠眠,我呢喃…她已經忘掉了以前所有的記憶、卻單單記住了她的名子…只是篤定那兩個字屬於她,看盡了她的寂寞,看透了她的偽裝,看慣了她一生的乖張…淚滴在一個人的輕狂…原諒她,還把自己當成孩子,只是羨慕那份純粹的心性,天真的不知世故…那是她模仿不來的姿態,刻畫不來的輪廓…那一年,她遺失在一場大雨里、一個人的旋轉木馬上……
眠眠只是習慣了我一個人的心疼,習慣了我每天新增的傷…她總是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像墜落人間的天使....找不到回天堂的方向......她是個聾孩子、那場大雨奪走了她的聽覺,和我在一起很開心…我努力忽略掉她明媒的眼眸中時不時露出的防備…某個地方、疼了一下…
我從未料到、那個會為我吸吮傷口小獸般倔強的孩子…那個會為我傷心、流眼淚的孩子…那個會給我溫暖、逗我笑的孩子…那個會跟我鬧脾氣、哭嚷着、醒醒不要我,我也不要醒醒的孩子…在一個明媚的午後,親手將犯着寒光的匕首送入了我的心臟,我早該察覺到的…只是,眠眠,我不怪你…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的扯出嘴角生硬的弧度,下一秒,對她笑得越發燦爛……… ……
她是一個病孩子,一面又一面,在晝夜交替…我看着她雲淡風輕的在腕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像要把自己凌遲…血肉模糊…那樣的液體、紅的灼人…驚艷了歲月、染慘了時光,同一色淺藍色的脈絡下蠕動着同樣的蠱蟲…我不知道她活了多少年、亦、不知道它活了多少年…自我存在,她就已經在我身邊,綿綿軟軟的喚我醒醒,急了,吼我,莫醒!是的,她是我莫醒的薄眠,這一世的流離、下一世的安睡,她都是我的、我愛她…很愛很愛的愛……
眠眠是一個怪孩子,對陽光過敏,從不出去房間…一株喜歡陰天的向日葵、只願在黑夜開出頹廢的美,總有脆弱侵襲她,任其哭得五臟六腑顛倒了位置、然後止住、每個毛孔里溢出來的憂傷,逆流成河作勢要將我淹沒……眠眠,一直都是我自己為我們兩個人的難過難過…一定是我太過愛你,才會天真的以為、你、是我一個人的……
是我錯了,忘了你是一條魚,生生世世只能容下七秒鐘的記憶,前六秒的時間,你用來不顧一切的去不顧一切、我摧眉折腰、用自己不顧一切的去為你顧及一切…幸而、最後一秒、你記起了我,薄眠的莫醒…永遠和眠眠形影不離的醒醒……… 我知道眠眠的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篤定世上再無第二個人像我一樣了解她…眠眠是個單純而又堅強的孩子,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太多…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那個孩子…她會向我抱怨,每每我都只是對她笑,直至我們一起笑開…天地黯然、前襟一片淚漬…再也壓抑不住,別過臉去、背對背…靠在一起…嗚咽、濃重的夜色銘記……
眠眠說,她恨我…是的、她恨我…我親手…將她所有的朋友以及她愛的那個人送離了她的世界…不復…存活…眠眠的朋友很多,天南地北,從不挑剔…寂寞的產物呵…能有幾個真心…笑得一臉和善的我,從不在她的交友上發表過多的言論,顯然我有點噁心…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們置於死地,抱歉,我還活着,而且好好的…眠眠喜歡朋友多的感覺,我只是想她開心…他們不該的、不該觸到了我的底線,逆拂了我的逆鱗…該死!一夜又一夜,我在她身旁,看她為她的那些“朋友”以及那個人,神情戚戚、分神、呆愣、哭泣、厭惡自己……其實,我也在哭泣…哭這世界的孤寂、哭你不愛惜自己、哭那麼大的雨…卻沖不走你的委屈…哭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他們玫瑰色的血液,開在純白色的地毯上,映在了你的雙眸,第一次複雜的深不見底… ……我猜不透你瞳孔后隱藏的詭異…只一秒的時間,你恢復常態…我以為你不在意我手上的血腥…我錯了,你太過在意,才會那麼的費盡心機,只為了將我送入地獄…你給的,我接受…… 隱藏了所有戾氣的你,溫順的史無前例…我以為你開始回應我的在意…卻獨獨不想,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給我最致命的一擊…
意識越發無力…出奇地、我陷入夢境…那裡面循環播放着曾經的點點滴滴…古樹旁愛着他們的你,喜歡趴在我的膝上,靜靜地想要觸摸我的心跳,但從不如你願,漸涼的胸口無一絲波瀾…你兀自生着悶氣,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滿是不解的眸子盯住我微眯的雙眼。醒醒,你的心跳…… 七秒鐘后,你終是發問。眠眠忘了過去的一切,我的心在她的身體里,不然她拿什麼去愛她想愛的人…那只是一個意念,支撐着我愛她的習慣…我望着那睡顏,月光輕吻着她的臉,我把整個世界拋棄…就只為這一瞬間的燦爛…我轉過身去…月光那麼柔,那麼緩,流過空蕩蕩的房間………
是的,我是一個沒有心的孩子…別怕,我只是太累、不想多心…我只是沉睡、不想醒…我只是放開、不想傷害…我只是成全、不想欺騙…傾盡所有的感情、只為演一場早已註定結局的戲……我只是一個靈體,有滿滿的執念為禁忌的愛塑了形體。固執的不肯離開,以為是她生命的主角…不過空想…我是她過往的一座墓冢,盡予收容她所有的陰霾、祭奠愛而不得的失敗…其實,我還有心…只是你們都不信…… 我不曾狠心…也不曾殘忍…眠眠,你的朋友們都還在…那大朵大朵的玫瑰,只不過是我從他們身上驅出的濁氣,以及一切邪惡的念頭…我倔強地想要證明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想…輸掉了孤注一擲…任你將誤會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飄落在塵封的記憶…糖、甜得發膩…舌尖上的苦澀除不去…那隻蠱蟲好像受了刺激,在我脈絡里啃噬的起勁,鑽心的疼痛使我不禁在夢中哽咽出聲,好大一會兒才稍稍平靜…眠眠,我疼,為何你不好奇,我身體里出現這麼一個東西,原本…他、屬於你…你愛的那個人……
上古時期的一枚蠱蟲,名喚藍桉,又名噬憶,性多變,喜陰涼、好黑白;以噬人記憶為生;蝶狀。我一直用自己的心頭血餵養着他,整整七年的噬心之痛…才得以保存你七秒鐘的記憶,原諒我,沒能讓他愛上你……
呢喃的夢囈越發清晰、傳入她的耳中…我耗費了太多的靈力,淡淡的將往事釋懷給聽,她的眸中承載了滿滿的傷痛,幸而已回復以往的清撤…溢出了晶瑩的液體、好像清晨開得飽滿的花朵上美麗的露珠兒…想伸手去溫暖我薄涼的心臟,卻無意地將匕首又送入幾分…我已麻木,夢境漸行漸遠,任我再怎麼呼喚,它終是遠離。疲憊的睜開雙眼,那些黏稠的液體提醒着剛才發生的一幕幕…我無力的抬眸,真好,她還在身邊,我抬手,想要為她擦去眼淚…心臟的那個地方,突然有東西逃似的落在了地上,成了碎片……水晶一樣的東西,綿綿軟軟,仔細辨認,依稀能夠看出心臟的輪廓……意料中的驚訝出自她口中的輕呼聲,醒醒,怎麼會……親愛的眠眠,那是醒醒對你的愛…你一直以為愛是紅色的,熱情而又濃烈……熟不知,水晶一般純凈才是愛的顏色,它赤誠、無畏、不摻插任何雜質與浮華…那是柔和卻不懦弱的愛…那是直接卻不魯莽的愛…眠眠,太過鮮艷的愛情終將凋零…
只不過,眠眠,你殺了我所有的愛…早就知道你聽覺還在,我允許你裝傻…你一直好奇我的身份、…懊惱於猜不透我的心思…眠眠,我就是你啊,我們一直是同一個人…現在,繼續遺忘吧…忘掉牽挂着你的莫醒,這一世,下一秒,只有薄眠一個人……
用盡最後力氣掙脫你…不顧身後撕心裂肺的聲音,以及、你口中哭喊着的名子…別怪我,眠眠,留你一個人的孤單…可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心讓你看着我化為虛無…原諒我的無能為力…
懸崖上的風抽打着我的身體,呼嘯者捲起沙石,令人望而卻步。寒風刺骨,我體如寒冰,沒了溫度…我站在邊緣,看着不斷凸起的脈絡,突然忘了一切…張開雙臂,向後仰去,墜落…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它說,薄眠,我愛你,還有、莫醒,請安息……然後,身體在空氣中消散,點點螢光從深淵中湧起…眠眠,我將最純潔的友誼、最美好的東西留給你…至於那些骯髒的污穢、以及幻象中的愛情…將和莫醒一起死去。。。
天哭了,洋洋洒洒的大雨…欲要洗凈世界…
遠遠他方的笑忘書還在唱着...唱着........
這一世,
下一秒,
莫醒,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