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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隨筆夢裡訪友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江楓隨筆

  夢 里 訪 友

  二月最後的那個晚上,華北高原的山西運城不到七點就颳起了讓人不寒而慄的春風。那風很涼、很涼,涼得我的軀體感受到了“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滋味。

  八點還沒到,朝陽社區那條狹長的夜市早已燈火通明。前往小吃攤的紅男綠女們成雙成對,他們切切私語地把好吃的,不好吃的飯攤擠得直叫親爹親娘。夜已經很深、很深了,所有的飯攤仍然熱鬧非凡,唯獨我的書攤冷冷清清。偶爾來那麼幾個壯陽的,卻又不識幾個字,不過他們倒是給我帶來了開心。我之所以開心,是因為那幾個裝樣的。或許他們是真的不識字,竟把書倒着翻看。裝樣的走了,來了幾個窮秀才,窮秀才沒錢,只好站在書攤上白看我的書。望着他們,我突然想起了中國古典文學叢書中的許多有關窮秀才的故事;管他呢,看就看唄、只要不損壞就行。涼涼的寒風刮在我的身上,卻涼在我的心上。寫了許久有關《紅樓夢》故事思想的論說一文,終於伴着二月的寒風完稿了。我放下筆一看,各個飯攤也都冷冷清清了,於是收攤回家。

  我的那個書店其實是我愛人開的,我充其量是她的一個打工仔;伴着刺骨涼心的風,我回到了書店。愛人被我開門的聲音驚醒,我很歉意打擾了她的美夢;她起床幫我推車,卸書。她依舊還是那麼得美麗,就像二十年前的大姑娘那麼得美麗。她不善言語,只有無言地任勞任怨。她關切地對我說了句:“親愛的,別老是那麼晚才回,天涼得注意身體。”那是一句多麼暖人心窩的話語啊!望着她、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的眼神早已把我愛她的信息傳遞給了她……

  為了那部《乳峰上的哲學》一書的最後定稿,我已伏案了二十多個夜晚。按說早該休息,可書的封面設計始終定不下來,無奈我只好再次打開了電腦;這個夜晚要熬到幾點?我沒法確定。凌晨五點,封面的三維圖終於大功告成,奮戰了五個月的長篇作品《乳峰上的哲學》一書終於有了一個讓人欣慰的封面。

  高原上的農曆二月、隨着日照的差異天亮了。當北方的男男女女們開始了他們一天的忙碌時,我卻進入了夢鄉。在夢裡,我回到了闊別了二十年的川北故鄉;故鄉依然是山清水秀,牧羊歡躍,萬花迎着春天的風兒笑得是那麼得燦爛。

  走在川北通江那片紅色的故鄉小道上,我彷彿回到了我的少年。我扛着兩個大包一路沿江東去。江水在不停地向我而來向西而去,我卻滿頭大汗興緻勃勃地向東而去。我的家在通江以北的88公裡外的十萬大巴山腳下,我沒有向那兒而去,我所去的地方是通江以東的60公里;那裡是一片萬里風光的丘陵,我要去看我二十多年前的老朋友王文友。王文友是梓橦鄉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我們相識在一個秋雨綿綿的季節,那時候正值學潮。是學潮的難忘歲月讓我和這個地道的農民結下了深厚的友情。順着廣納區通向梓橦鄉的柏油公路,遠遠地我看到了老王的那座農家院仍坐落在翠竹叢生的山脊下;首入我眼帘的是老王家的那條忠誠的黃狗仍像二十年前一樣坐在離家門半里的必經道上。看上去它還是那麼精神,那麼年輕。它遠遠地望見了我踏上了通向它家的那條傾斜在山間的小路。我向它招手,它沒有理會我;我離它快近了,它向我嗷嗷地吼叫着:“別侵入我的領地,你要到我家幹什麼?我怎麼不認識你?”它依舊守護着它的家門不讓我上前一步,就像個忠誠的衛士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再往前走,它就凶相畢露地向我撲來;在它撲來的前方我看到了有根金黃色的竹竿橫放在道中。那根竹竿上刻有三個耀眼的金色大字“打狗棒”我拾起打狗棒向它打去。我說:“好你個老朋友,我千里歸來看你,你卻來咬我。”它說:“我並不認識你,為啥要讓你進我的家?”我說:“你家主人是我的朋友,為啥我不可以來?”老黃狗還是擋在道中不讓我上前,我對它說:“嘿,老黃狗快去叫你的主人。”它一聽,前腿騰空向我撲來。他對我說:“你想進我家門可以,但你得說出我家主人的姓名,否則門兒都沒有。”我說:“老黃狗啊,你怎麼就不記得二十年前那個小雨綿綿的秋天呢?那天你不是照樣不讓我進你家躲雨嗎?你為了咬我,反把你的主人建華咬了一口嗎?你的主人王文友見你咬了他的千金,追着把你狠狠地打了一頓。後來、你委屈地跑到你的老主人墳前大哭了一場,還記得不?”老黃狗似乎想起了往事,它站在道中回頭大聲地叫個不停,它的主人終於聽到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從大門裡走了出來,可遺憾的是那姑娘並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她。她立在她家門前的石壩上一動不動地望着我,她的眼裡放射出了陌生遲疑的光芒,這情景讓黃狗看得是心知肚明。老黃狗見它的主人並不向我打招呼,於是兇悍地對我說:“你蒙誰呢?你說你是我家的朋友,可我家主人並不認識你呀?”我說:“老黃狗,你很忠誠,好樣的,你就領我去見你的主人吧。”

  正說著,那姑娘向我走了過來。我對她說:“姑娘、這是王文友的家嗎?姑娘把我從頭到腳看了看說:“沒錯,這是我們的家,你找我爺爺有事嗎?你從哪裡來?”我說:“姑娘,我從華北高原是山西來,還沒回家就先來看我的好友文友啊!他在家嗎?姑娘道:“大哥,看你這麼年輕怎麼會是我爺爺的朋友啊?”站在一旁的老黃狗搖着尾巴走到姑娘腿前用嘴扯了扯姑娘的褲子說:“主人,這傢伙莫非是個騙子,小姐你可當心啊!”姑娘用手拍了拍它的頭說:“阿黃,沒你的事兒,玩去吧!”老黃狗看了看姑娘,它沒有離去,它向我說:“嘿,你可別騙我家小姐,去吧,把你的打狗棒給我留下。我順手把棒子扔給老黃狗,它一口含住了那根長長的竹竿緊緊地抱在懷裡,再次坐在了路中央,它像個忠誠的衛士,兩眼望着通向它家的前方。

  姑娘笑眯眯地望着我,許久才說:“大哥,你好帥,走、進家坐坐,把行李給我吧,看把你累得滿頭大汗的。”我把兩包行李遞給了她,可她很吃力地才提在了手上。姑娘一邊走着一邊問:“大哥,這都是什麼啊,這麼重?”我說:“美女,這都是我從山西給你爺爺買的土特產,一包是山西稷山的紅棗,一包是山西大寨的核桃,這些都是高原上最美的果實。”

  王文友的家似乎沒什麼大的變化,院子里的石板看上去蒼老了許多,那青青的瓦房上有一群小鳥正飛來飛去地嬉戲着。院子的四周全長滿了翠綠的蘭竹,竹葉尖上閃亮着晶瑩透明的水珠。我隨着姑娘走進了農家人特有的客房,姑娘一邊為我切茶,一邊拿着手機打起了電話。她對她爸說:“老爸,家裡來了位你想都不會知道的客人,他從千里歸來看我爺爺的,你快通知爺奶他們早點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