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薛姐家的院子,像一幅淡淡的山水潑墨畫,透出一股山野的氣息和原始的美,自從數年前的一緣,便有了刻骨銘心的記憶。我非聖人,焉能逃脫世間的紛紛擾擾,多少次,那個山峰頂的世外桃源,與我夢中纏綿,很快,耐不住對那兒的思念,在一個閑適的星期日我去了。
誰家的什麼奧迪、奔馳、寶馬,並不羨慕,一副與世無爭的老實樣,世間本是豐富多彩,賦予自己的只是一道淡淡的風景,我不奢侈,只要一輛小小的單車,那種秀氣的,軲轆像盤子大小的摺疊車,磕了摔不着,碰着不傷人,任你自由的飛,騎着它便可以飛到山水畫兒的素材地。
飛並不容易,一路上山頂,哪兒飛得動,只好結伴而行,路,簡單粗糙的山間小道,鋪了一層落葉松的松針,柔軟潤滑,勁兒要用的足,才能走得穩。四野沉寂,無風的初冬的山林,一層霧靄淡淡地籠罩着,枝上的殘葉寥寥無幾,火紅的山果若人喜愛,嵌在了針葉松做的屏障內,色彩也豐富了不少,偶爾有幾隻鳥兒飛過,會留下串串清脆的鳴叫。不過,小松鼠的出現,才會讓你驚喜不已。
道拓寬了些,因沒有人家,也不用擔心走錯,大約半個小時,登上山頂,往前走不遠,隱約看到兩戶人家,若大的山峰頂,兩家相隔幾十米遠,被田地和菜園包圍,橫豎成行的苞米茬裸露着,苞米桿堆成小山一樣,大有眾星捧月一般。再遠一些,便是山林,因為夜露的緣故,眼前的一切,極致地淡雅、溫潤。稍微普通一些的院落便是薛姐家,門前的大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用鋼管和鐵網焊成的網箱,有兩間房大小,堆滿了削皮的苞米,看樣子今年收成不錯。還沒走到門口,幾隻狗竄出來,汪汪叫個不停,引出了薛姐,與幾年前沒有多大的變化,清瘦了許多,臉上隱隱又添了幾條皺紋,五十多歲的人了,性格還是那麼樂觀、開朗。她接過單車,埋怨我,看你、累個好歹,打個電話,讓我兒子騎摩托接你,還買了這麼多魚肉!
我說,知道你們在山上,沒有時間下山,也就缺這些,姐夫呢?在那邊羊棚里。我這才注意薛姐家的變化,幾十米長的大院子,靠東牆蓋起一排大房子,毛坯的磚牆,有些粗糙。院子依地勢的走向,分上下兩院,,前院養了幾頭牛,不時哞哞叫着,兩頭小牛犢與狗仔互相追逐,還有十幾隻母雞無動於衷地覓食,大白鵝似乎不歡迎我,沖我嘎嘎直叫,看它們和平相處,心裡有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一隻毛茸茸的小狗崽,不停地用它軟軟的身體蹭我的褲腿,似乎用它特別的方式歡迎我。薛姐笑笑,家裡很少來人,它們也熱情,走,看看我們家的羊棚,我們走進那排大房子里,一台粉碎機立在中央,旁邊堆着粉碎好的飼料,她的丈夫與我打招呼,他可見老了不少,一頭灰白的頭髮,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大腿後面還被什麼東西劃了一道三角口子,布片隨着他的身體的晃動,忽閃忽閃,精神勁兒卻不減當年,裡面有一道山牆,剛剛砸開一道臨時的門,裡面便是羊圈了,一百多隻羊,分離兩邊,隔空用木條定的柵欄板距離地面有一米多高,羊糞順着縫隙掉地上,便於清理。中間是過道,兩側是食槽,羊兒們很有順序地吃着飼料,一位二十多歲的小伙在下面,一會添料,一會掃羊糞,忙個不停。薛姐說那是她的兒子,並讓他與我打招呼,幾隻羊羔在木板上歡蹦亂跳,打開柵欄門,我和薛姐走進去,羊兒很乖,摸它們的身體、它們的角,全然不在乎。薛姐抱起一隻小羊羔,像抱着自己的孩子,我急忙按下快門,拍下這溫馨的一幕。
我們又轉到她家的房后,北國的冬天來得早,如果是往年,已是白雪皚皚,而現在卻如小陽春一般,雲兒朵朵,悠然洒脫,似觸手可及,灰黃的枯草中,還隱藏着一些頑強的小生命,淡淡的綠,總是讓你萌生一些新的希望,這兒遠離城市,遠離村莊,靜謐、安逸,我由衷地說,薛姐,好羨慕你!薛姐笑笑:就是有點累,這幾年,老二一直在外打工,也沒掙幾個錢,眼看着快娶媳婦了,連房子都沒有,他哥幫着整到這規模,明年春天,把前院再蓋上棚子,再養些奶牛奶羊,兩年之內是困難一點。以後吃菜,你不用買,有時間就來拿,你看,這房前屋后的地全是我家的,牛糞羊糞放到地里,菜啊莊稼啊長得那個歡實,都是綠色食品。她又指着不遠處的小山窪上的一片蔥鬱的松林,栽了沒幾年,今年已經結松塔,收了不少松子,日子慢慢會好的。說到這兒,薛姐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那是希望的笑,一種辛勤耕耘后的滿足的笑,一切都不會遠了!
我謝絕了午飯,帶走了她家的幾棵大白菜,那可是綠色蔬菜,它們的勤勞樸實也感動了我,新的希望,也在我的心裡潛滋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