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河
作者 施澤會
人生就是一條歲月的河，從小就在這條河流洗滌和游泳。河裡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家鄉的河流是一條通往長江嘉陵江的涪江河，河水清澈見底，男男女女在河裡書寫自己的愛情詩歌。每到夏天的時候，船隻雲集，白帆遮天蔽日。有的船隻順江而下，有的船隻逆流而上。川江號子的喊聲在河面上悠揚，高亢，旋律優美，傳達出拉縴人的練達，艱辛和苦難。村裡的一幫小男孩，中午飯後，吆喝一聲，大家都沖向故鄉的小河，來到河岸上，脫掉衣服，喊一二三，一個猛扎鑽入了河底。也有大人在河裡游泳的，有的孩子家長怕兒子出事，不要兒子下河，只能在河岸上看着大家游泳。大家從河裡冒出個腦袋，向著岸上的兄弟說，你是個旱鴨子，你是個旱鴨子，不敢下河洗澡，真沒有用。小孩子，也脫掉衣服，證明自己不是旱鴨子，剛到河裡，河水淹沒到嘴邊，他就喊救命的呼聲，其他孩子趕緊游過去救他。他只好穿着衣服褲子在太陽底下，幫大家守護衣服褲子。如果遇上駁船來了，我們一幫人就在駁船開過的河面衝浪，一浪高過一浪，大家彷彿飄飄欲仙。那些女孩子在上游洗衣服，眼睛也不停往下游看。有些家長來了，把孩子們的衣服褲子抱走，等我們上岸，尋找自己的褲子，什麼都沒有，赤身裸體在樹林里桑林里尋找，找了半天，在一棵大樹上找到，大家用石頭打向樹枝上的衣服，自己拿着衣服褲子穿好，風一樣的跑回家。父母問，又在河裡洗過澡了。我說沒有洗，只是在河邊搞了一下水，父親有經驗，他用手在背上一刮，雪白的一線痕迹，父親說，你還麻得到我喲，看看你的皮膚就知道有沒有洗澡。
當然，生活在江邊是免不了要下河洗澡的。我們的游泳技術很好，有的能夠踩水踩過河對岸，有的蹬仰船蹬過河對岸，俗話說的，隔河一千里，真正游過對岸，技術不好的就不敢去，生怕游到河中間淹死了。小孩子是調皮的，到了河對岸，有花生，甘蔗，芝麻，中午沒有人照看，他們就偷偷的拿掉，有時候被看山的人發現了，從村裡跑出來，追着大家不放，大家只好往河裡游泳，追趕的人也沒有辦法。到了黃昏的時候，河面上飄滿了打漁船，打魚人在河裡下網，一網魚蝦一網鄉情。小魚特別多，小魚在水裡有時候用嘴巴吃一下我們的身體，我們用手去抓，它一下子就遊走了。一些縴夫中午把船靠在河岸上，也下河洗澡，赤身裸體，我們男子問，他那個東東怎麼這麼大？，而且堅挺，像船上的桅杆。大一點的孩子說，你們長大了，和他們的東東一樣大，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們站在船舷上，面對着河岸，唱着山歌，害得村裡的女子都不敢下河洗衣服。岸邊有垂釣的老者，也有中年人，他們頂着大太陽，眼睛專註地看着自己的釣魚竿，只要魚竿一動，他們就把魚竿往岸上一提，心裡高興了，一看怎麼是一隻螃蟹？把螃蟹拿下來，繼續垂釣。遇到洗澡的孩子在釣魚的地方搗亂，他們就用泥巴打，怎麼也打不着他們，一個猛扎鑽進水底，幾分鐘過後，從水面上冒出個腦袋，說，怎麼樣？打不着吧。釣魚人又氣又笑。有的家裡人都把自己孩子看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不讓他們下河洗澡，結果遇上洪水自己沒有游泳的技能，只好被洪水淹沒。
現在想起，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只能在夢裡浮現了。現在的孩子要是有我們那個年代的歡樂，不知道他們的心裡是什麼狀態？村裡現在的小孩子很少了，有的跟隨父母到了打工的城市，有的把戶口牽走了。小河的熱鬧氣氛再也沒有了。我心中歲月的河喲，只能在夢裡，飄飄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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