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閑着沒事，下午一個人在街上轉悠，不知不覺來到了大雁塔北廣場。我老遠看見地下通道入口處圍了一幫人，不知道在幹什麼，出於好奇，也想過去湊湊熱鬧。
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收古玩玉器的小商販。一個男的坐在一個矮凳子上，前面地上擺了一紅一黑兩塊布，紅布上寫着“高價收購玉器、珠寶、古玩、銅錢”等字樣；黑布上放有玉鐲、銅錢、玉墜等十幾個小古玩，好像剛從破爛攤撿回的一樣，又黑又臟，有些還殘缺不全。我的朋友王軍林做玉器生意二十多年，平時沒事經常去他店裡，100平米左右的店面擺的滿滿當當，全是正品行貨，什麼名人字畫、青銅器、古玩、玉佛、玉墜、瑪瑙、翡翠等等，應有盡有，有幾萬、十幾萬的，也有二十萬和三、四十萬的，最便宜的掛件也要一兩千元左右。王哥的玉器都是晶瑩剔透、精雕細刻，誰看了都會愛不釋手。你看看這位老弟擺的這些地東西，髒兮兮的，一看就值不了幾個錢。
那男的大概三十歲左右，不胖不瘦，黑黝黝的皮膚，操河南口音，正在認真地跟一位女人討價還價。那女的也就二十七、八歲，從她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她不怎麼說話，只是用手不停地指指點點，好像要從那男的手中拿回她的什麼東西。
那男的手中拿的是一塊用黑布包裹了一半的石器，個頭還挺大，樣子有點像蟬，但比真蟬能大十幾倍，差不多有成人巴掌大小，黑乎乎的，沉甸甸的，上面還帶着泥巴。
“大姐，這個玉蟬我要了，你說多少錢吧？”那男的問。
“3000塊！”女的用普通話回答說。
“我看你的包沉甸甸的，是不是還有別的，拿出來看看？”那男的一邊說，一邊把那玉蟬放在自己腳后。
“有！你先把玉蟬還給我！”女的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個用報紙包裹着的東西說。
“好我的大姐，這大街道的，人來人往，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男的說著就從女的手裡拿過那個包裹準備打開，這時，只見那女的彎下腰嗖的一下從男的腳後面拿走回玉蟬放進了自己包里。
男的輕蔑地看了那女的一眼，然後慢慢打開報紙，但只打開了一半，看出來是個佛石，個頭比剛才的玉蟬要大一倍，上面仍舊帶有泥巴，也是黑乎乎，髒兮兮的，一點都不像王哥店裡面的玉器光彩照人。那男的先是把石佛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然後又翻過來翻過去仔細打量一番。突然有人問：“聞聞是不是發霉了啊，呵呵！”我回頭一看，是一位大塊頭男的，穿着背心，滿頭大汗，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頭也不回。
收古玩的並不生氣，一邊說那女的小氣，一邊從地攤上拿起一個圓形古錢幣準備在佛石上划，那女的猛地一下搶過佛石，似乎在說：你憑什麼在上面亂划！那男的又很快一把奪走佛石說：“大姐，我干這行十幾年快二十年了，還怕我弄壞了不成？再說了，我不鑒定一下怎麼知道你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啊？”說完，只見他雙腿併攏，把石佛平放在自己膝蓋上，左手壓住，右手舉起硬幣在佛石上面使勁劃了幾下，我湊過去看了看，上面什麼痕迹也沒留下。那男的又掏出一個小手電筒很認真地在佛石裡外照了照，自言自語道：成色還可以。
“兩個玉器打算多少錢出手？”男的問。
“總共5000元，少一分也不賣。”女的從男的手中先取回石佛並迅速裝進了自己的包里，兩手緊捂住挎包。
“兩個一共給你3000塊，怎麼樣？”男的說。
那女的一句話沒說，捂着挎包就走。男的一邊不停地喊別走，一邊打電話叫人把錢送過來。
“我剛剛看到兩個寶貝，成色真的不錯，絕對A貨，市麵價至少在20000元以上，趕快送3000塊錢過來，我怎麼可能看錯！你少廢話！快點過來！”那男的一邊打電話，一邊撂下自己的攤子去追那女的了。
這時，我發現人都散開了，只剩下我跟一個老頭了。我想，這人也太大意了，這麼多值錢東西放在這裡，怎麼就敢離開？難道不怕別人偷走嗎？我本來還想繼續看看結果，可現在只有我跟老頭兩個人，如果老頭拿走人家一個什麼東西，我肯定脫不了干係，還是離開為好。
“人家把這兩個寶貝一收，隨便一出手，輕輕鬆鬆就能賺一萬多，還在乎這幾個小玩意！”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小夥子，說完也去追那男的去了，他是不是也想看看結果啊？
我朝前幾步到了一拐彎處，看見那男的和那女的還在說什麼，旁邊還有幾個人在觀望，其中就有剛剛說話的那個小夥子。收古玩的說話聲音突然變得好大：“大姐，求你了，你再等半小時，我的朋友馬上把錢送過來，好不好？”
“如果想要現在就給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然我立馬走人！”女的始終用手捂住自己的挎包說道。
“大姐，要不這樣，你跟我去我的店裡取錢，店在書院門，來回出租車費算我的，保證不少你一分錢，怎麼樣？”那男的態度非常誠懇。
“不行，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你騙走我的東西又不給我錢，怎麼辦？”女的突然問道。
“你等等，我再打電話問問，看送錢的走到哪裡了。”那男的一邊說，一邊走到旁邊去打電話。
一個想賣，要現錢，一個想買，錢不夠。我想，這樣扯下去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我看了一會便打算離開。剛往前走了幾步，那女的突然追上來問我：“大哥，你知道這附近啥地方收購玉器嗎？”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我順便問了她一句：“你的東西是真的嗎？”
“都是我老公幹活時從地下挖出來的，剛才那個男的都鑒定過了，假的他會收嗎？如果我騙你，立馬讓車碾死！”那女的一下子急了。
“哦，我不懂古玩，不過我朋友做玉器生意，還是珠寶行業協會副會長和寶石鑒定師，要不我帶你去見見他，看他要不要？”我說。
“算了吧，時間來不及，我還急着回家管孩子。我看大哥是個實在人，如果喜歡這兩個寶貝，我願意以同樣的價錢給你，怎麼樣？你隨便一轉手就可以賣一兩萬！你看電視上那些淘寶的，哪個不是一轉手就賺幾萬、十幾萬、二十幾萬的，有的甚至要賺上百萬啊！”
是啊，她說的有道理，我剛剛也這樣想，中央電視台的鑒寶節目我也經常看，眼見為實，這比買彩票有把握多了，應該錯不了，說不定這次真的發財了。
“可我只有1800元。”我說。
“1800就1800，給你。要是剛才那個男的，3000元少一分錢我也不會賣，我還怕他搶走我的東西不給錢。”女的很痛快地說。
“我叫朋友過來幫忙看看，他是行家，就在大唐芙蓉園裡面，離這不遠，幾分鐘就可以過來，我給他打個電話？”我說。
“大哥，您等等，我接個電話。”那女說著掏出手機就走到一旁接電話。
“大哥，實在對不起，老公讓我趕快回家。”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女的說完背着包就走了。
“哎，你別走啊！別走啊！”任憑我怎麼喊，那女的就是不回頭。她一走我真有點後悔了：多好的一次機會，這麼大兩塊玉才1800元，在王哥那隨便買一個小玉佩都要一兩千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