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巢南“張家田埠村黨小組”的活動記錄
抗日戰爭時期活躍在巢南新四軍和地下黨組織,一方面積極開展向群眾進行抗日形勢和政策的宣傳,一方面秘密開展與敵鬥爭的地下活動。面對“日、偽、頑”的封鎖破壞,地下黨組織密切聯繫群眾,設法積極發展和壯大抗日武裝力量。從1940年巢南第一個黨支部在秀芙陳家山口成立以後,黨組織領導幹部,林岩、李德友、陳建章、楊傑等充分利用新四軍幹部和親友關係努力發展黨的地下組織。
筆者根據當時巢南張家田埠村地下黨員張成宗的兒子張宗華(現年78歲)、回憶作記錄介紹:“父親常說,一九四一年春,在林岩、李德友、陳建章、楊傑等人的努力下,張家田埠黨小組正式成立,第一批黨員是從張家田埠等,村中的進步青年群眾中考察吸收的:他們是:劉長銀、劉長奇、應仁旺、張從發、張成太、張成宗、劉樹發7人組成黨小組。(張成宗出生於1908年,應仁旺出生於1915年)選舉任命劉長銀為黨支部書記。當時巢南地下黨組織布置他們的任務是:
一、每個黨員要隱蔽在群眾當中不能暴露身份,密切注視本地的“日、偽軍”在地方的活動情況,設法獲取敵偽方的陰謀和情報,及時報告給黨的組織。
二、黨員要聽從黨的指揮積極為黨工作,主要任務有:為黨組織傳遞情報,護送黨的幹部出入“日、偽”統治區,設法遏制地方上國民黨政府的統治和他們破壞共產黨的抗日活動。
三、積極宣傳共產黨的抗日政策和主張,讓群眾了解國民黨假抗日和支持共產黨的真心抗日,擴大新四軍在人民群眾中的良好影響,動員進步熱血青年積极參加共產黨的新四軍革命隊伍。”
另據張宗華介紹,大集體年代“父親時常在茶餘酒後興奮起來就會說起年輕時的一兩件往事,再加上文化大革命時期要求他們“自首分子”寫交代,他父親的交代材料均有張宗華代筆,”因此說道此類經歷的故事他能如數家珍,現就其中幾件主要的張宗華本人對(父親的故事)記憶較深的做一介紹:
第一件事是:1942年,有一次,由於叛徒告密國民黨縣黨部,說新四軍巢南遊擊隊政委楊傑,現隱蔽在巢南銀屏秀芙、岱山一帶。國民黨得知這個消息隨急調集兩個團的偽軍,一路從無為方向經芙蓉嶺向斬龍崗圍剿過來,一路從巢縣出發經望城崗、呂婆店、金山、灰堆嘴、向高小圩、張家田埠、筲箕山、方向壓過來。並下令“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楊傑”;而此時的楊傑正藏在張家田埠地下黨員張成宗家裡,情況萬分緊急。張家田埠黨小組召開了緊急的短會,商討怎樣保護好楊政委的安全。會議最後決定,有應仁旺、張成宗護送楊政委,到筲箕山國民黨時任巢縣縣政府參議員周德濟家。周雖為縣政府參議員但是他平時同情、支持共產黨的抗日主張,思想有傾向共產黨和民眾的利益,(這是地下黨下決定將楊傑政委隱藏在他家的原因)。來到周參議家應仁旺首先向他說明,這就是我們新四軍的巢南遊擊大隊政委楊傑同志。現在國民黨正在搜捕他,我們將楊政委藏在你家,希望你設法保護好他的安全,如果楊政委有個閃失,我們就將殺掉你的全家。周參議忙說沒事,這事包在我身上,並叫張成宗與應仁旺先回去。他倆剛走不久,國民黨偽軍就來到了筲箕山,他們一方面是拜訪參議員,另一方面是搜查和打聽楊傑的下落。國民黨軍隊的頭目見到周參議點頭哈腰,禮恭畢敬的拜見政府官員,並問周參議最近家裡是否有生人來過,周德濟說我家裡昨天還真有人來過。並高喊房內的楊傑說:老表出來一下,隨即周參議向來人介紹這是我家昨天剛從上海來的老表,(報了個假名字)要到北方做生意路過我這裡;這時只見楊傑政委已經換好了很時尚的外套衣服,儀錶堂堂一副闊商的打扮出現在堂屋裡,誰也想不起來他是新四軍的楊傑政委,楊政委反倒從容地和來人攀談起生意經來。(楊政委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物)
見到此景,頭目說:既然來人是您的親戚,我們也要走了。偽軍頭目忙向周參議告別,“我們還有公務要先走一步”,周參議說:慢走我就不送了。就這樣楊傑政委在巢南躲過了這一劫。(解放后,1964年安徽省“四清運動”在岱山公社搞試點,楊傑作為省委工作組負責人到灰堆嘴見到了當年的張成宗還說起了這件事,深深表示感謝。)
註:(全國解放時,許多地方保長和偽政府官員,被共產黨的新政府羈押受審,周德濟參議主動背着被單要求關押,聲稱自己是個有罪的人。可是共產黨政府上級首長打了招呼不要為難周參議,並給周參議單獨安排房間休息,有專人伺候生活。後來他的兒子還到蘇聯留學。)
第二件事是:張家田埠村當時駐有國民黨偽政府保長張宗義、金登玉和河南鄉保長張德掌(此人是用錢買的官)等人,他們當時主持國民黨地方黨部工作,並且着手查辦新四軍和地下黨的活動情況,這就給巢南遊擊隊以及地下黨的活動帶來了嚴重的安全威脅。巢縣中心縣委決定除掉張宗義、金登玉、等偽保長,以及叛徒李運富。並由巢南遊擊隊指派游擊隊員董維朝、楊結巴(楊春貴)、和張崇好執行此任務,還要求地下黨配合。張家田埠黨小組接到上級通知,他們利用張成太、張成宗和張宗義是家班子的關係宴請張宗義等人,並且派應仁旺通知楊結巴、董維朝等人。宴席間張成宗還故意夾上雞頭給張宗義吃,寓意張宗義是反動的頭子,這時張宗義感到有點不對勁,但還沒轉過神來,楊結巴等人已經趕到現場。楊結巴可是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都知道他殺人乾淨利索,只要見到他就是見閻王的時候了。張宗義一見楊結巴嚇的腿都軟了,楊結巴對堂屋裡桌上的人說:誰是張宗義?張宗義結結巴巴地說:“我叫張宗義”楊結巴說帶走。當時就有人用繩子把張宗義捆起來帶走了,後來帶到了秀芙馬營窪慈韓店有張宗彪殺掉了他。
沒過幾天楊結巴到秀芙大千寺李運富家喝酒,酒席間稱兄道弟,絲毫沒有引起李運富的懷疑。吃過飯後楊結巴叫李運富送他一截。當送到離他家不遠的地方,楊結巴說:就····就····對不起了老表,隨即伸出手指扣住李運富的鼻子眼,拽到跟前拿出篾刀十分利索地殺掉了叛徒李運富,把屍體推到了路邊的王子草里轉身就走。
可是除掉金登玉卻出現了意外。在除去偽保長張宗義前幾天,應仁旺邀請金登玉到曹坊去吃大煙,金登玉是個機靈的人,他以為是他們吃大煙要他付錢敲他竹杠,但是不敢得罪他們(他知道地下黨的力量越來越強)並順從地答應了。隨後應仁旺、張崇好、金登玉三人一起從張家田埠經牛路巷、糾巴藤樹、到柴禾市曹坊抽鴉片煙去,半路上張崇好把槍藏在路邊的草叢中。三人到鴉片館里痛快地抽足后就準備回去,在糾巴藤樹到張家田埠的牛路巷中間好一段路沒住人家,路兩邊長有豐滿的王子草十分陰森可怕,張崇好把搶取出遞給應仁旺叫他打掉金登玉,兩人互相推辭不小心把槍給碰掉到地下。響聲驚動了金登玉嚇得他飛快地奔跑,這樣就錯過了機會讓他跑了。此時金登玉嚇得不敢回家,連夜跑到巢縣城裡張孝如家躲藏起來。(張孝如原來在張家田埠開藥鋪,和金登玉的關係混得還不錯)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回張家田埠。
註:(金登玉其人現還健在,今年91歲,還拿着退休教師的工資,解放前他是私塾先生解放后並順利地加入了教師隊伍。)
第三件事是:參軍,1944年新四軍擴軍,田埠村張成木報名去參加新四軍,張宗華說:哥哥張宗政才15歲也和他一起去參了軍。這樣父親(張成宗)認為孩子太小了,就去到散兵找楊傑政委說明原因,楊政委說要聽聽孩子自己的意見,可宗政不願回家。但是父親堅持不讓哥哥去,(孩子不是父親親生是替親戚家收養的)這樣楊政委就說你先回去,過兩天我叫胡鄉長送他回家。大約兩三天胡鄉長果然送哥哥回家,剛到張家田埠已經是傍晚了,還沒有進村就看見有個國民黨兵在村口站崗,他們知道是國民黨在清查。宗政對胡鄉長說我先去看看再說,這樣胡鄉長就隱蔽在田埂販子。宗政大搖大擺向村裡走去,站崗的問:“是誰,到哪去?”宗政答道:“是我,我是回家,”站崗的問:“你到哪去的,到現在才回家,”宗政答道:“到灰堆嘴洗澡的,沒有錢等放澡堂才偷着回家來。並向他們說明自己家在哪裡,父親叫什麼名字,不信你和我一起到我家去看,”站崗的相信了孩子的話,就叫孩子幫他站一會崗,自己去上一下毛缸,也把槍叫宗政拿着,就去上廁所了。宗政拿着槍心裡想:我們新四軍正缺槍“管他呢,把槍帶走,說走就走,”他背起槍撒腿就跑邊跑邊喊:“胡鄉長我得到了一把槍呢,”那個國民黨兵一聽隨後就追喊,你不能跑,不要拿我的槍。這時胡鄉長站起來舉起手槍一槍就打到了國民黨兵,兩個人也沒有顧得多想,飛快的向部隊方向跑去······。
張宗華說:哥哥就這樣從此參加了新四軍,直到解放后才和家裡聯繫上他在南京工作,現他已去世,侄兒們還經常聯繫。
最後張宗華說:父親從1941年參加地下黨到1949年全國解放經歷了許多事,多次送新四軍(首長)幹部到七師師部、以及後來地下黨的組織被破壞等解放軍南下時父親又和黨組織取得了聯繫並恢復了黨籍。解放初,父親張成宗長期擔任地方幹部,直到1995年89歲去世。但是這八、九年的歲月是父親一生最難忘的人生經歷。
文字整理:楊茂林
2013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