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叫醒,他叫我去傾聽自然的聲音。
我喜歡聽雨,從滂沱的大雨到無聲的細雨,這些雨都有各自的特點,他們或激昂地乘着風從天際飛馳而來,或悄無聲息地柔柔地飄然落下,只是為了去擁抱可親可愛的大地。就這樣,沒有別的、旁的雜念干擾他們。
社區中只有路燈的光,給這寂靜的夜帶來些許的光亮,讓雨在零落的點點的色彩中搖曳自己的身姿,接二連三地撞在玻璃上,綻開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我靜靜地走到窗前,看雨水洗刷模糊了的玻璃窗片,一股一股的水流恣意地從各個方向流來,又匯聚成更大的水流,隨性地向下方流去,夾雜着小的奔騰的笑意,和着雨聲。睡意早已消散,一種宿命感,和諧感油然而生。
我想到了很多東西,在這一瞬間。想到了你,想到了未來——我們的未來,想到了前方充滿未知的黑暗,也想到了那黑暗后的黎明……然後,雨水洗刷掉着這些,就像衝掉了 世俗的東西一樣。這是自然的,沒來由的,也無從消逝的。
夜的靜謐總會讓人安靜,雨聲又會讓人在一種看似緊張的嘈雜中找回最自然的東西。雨的宿命就是回歸大地,他從大地中來,也必將回到大地上。蒸發,凝結,墜落。雨在不斷的循環往複中,濾掉了一切雜質,只留着最純凈的水,卻又在空中再次與灰塵相遇,又 一次降落大地。
這很自然,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但一遍又有一遍的意義。正如生活,人類的生活。人類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得到了社會的肯定,光環圍繞,意氣風發。今日重複着昨日的工作,不喜歡波瀾,只是希望能生活得幸福快樂。然後,不知覺中,也可能走向谷底,但這種跌宕起伏反會讓人更加奮起,努力地去為回到原有的高峰而奮鬥。人們會在白天去做這些工作抑或者偏向於物質化的東西。可當人們聽到雨聲,那最自然的呼喚,一種安逸感便會不自覺地產生。這便是自然給人類最大的饋贈了。
我開始期待黎明,期待那黑暗的天空的第一束光,哪怕僅僅是泛白也好。灰濛濛的天,總讓人懶洋洋地不願動。我便只是躺在床上,看着窗。雨依舊不停歇地在下,和深夜時絲毫沒有區別。我不覺想笑,很淡很淡的笑。我好像都有點兒困了。
天還是不可抵擋的轉亮,儘管已經比平時要晚了些。
天亮,雨一直下。
我又開始懷念夜的雨。那種神秘感,朦朧地籠罩着我,要把我拉回去,脫離這灰色的一切。我翻了個身,不去看雨。又的的確確地睡不下去了,便起身。
雨有時又會讓人心情不好,煩躁。
可我不會。我輕輕嘆了口氣。
小區里開始有了家庭的燈光。一家,兩家……這給世界帶來了生的氣息。不再是無休止的雨,無休止的夜。人總歸是喜歡生機的,哪怕是一絲的生機也好。這瞬間世界充滿了人與自然的和諧與共融。
隨着去工作的人在街上的走動,隨着一把把傘,一件件被人撐住的雨衣,雨還是面朝著大地而流。傘和雨衣只是改變了雨的行進路線罷了。
汽車發動,一輛,又一輛。雨刷刷動了車窗上的水,撥向兩邊,混着昨日蒙受的風塵,沿車框而流。車主便把自己的車門關的嚴嚴實實。
這雨直到午後才停,只是天依然灰暗。我便聽着歌,看着書。
傍晚,風習習地吹過。這哪還像夏天?涼意瀰漫天際。只有天空的盡西邊,生髮出一抹紅色。那是太陽的顏色,是溫暖的顏色。這是直接來自視覺上的衝擊,他驅散了灰暗。暖暖的色調帶來的感覺和今晨的雨不一樣,同是安逸,卻造就了不同的心情。
小孩子開始在街上嬉笑跑鬧,攙雜着家長讓他們小心積水的呼喝。生活的氣息。
這和自然的氣息是那麼的和諧地相融。
天色轉暗,再次聆聽音樂,靜靜的純音樂,耳邊似乎又開始有雨聲了。我睜開眼,是啊,外面又在下了。家長帶着小孩子向家裡跑去,歡笑聲,叫喊聲……
淅淅瀝瀝的雨聲……
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隆隆的雷聲。我把燈關上,又開始欣賞這雨景,開始了一種對明日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