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世紀前是我的童年,童年的夏天不會忘,至今還在夢中纏綿。
記憶中,炎炎夏日,酷暑難當, 家裡沒有電扇、空調等降溫設施,孩子們便與池塘結下不解之緣。
吃過午飯,趁大人們不注意, 一溜煙跑到池塘邊,脫掉衣服,跳入塘中,微涼的塘水,把炎熱一掃而光。孩子們便在水中游泳嬉戲。 初次下水,是不敢往深處走的,小心翼翼地呆在池塘邊,調皮的夥伴們會趁你不注意,把你拖入深水中,免不了會喝幾口髒水,然後再被送到岸邊,時間長了就逐漸學會游泳了。先是手腳並用打彭彭,以後學會了蛙泳,潛泳和仰泳。很寬的池塘能一口氣游到對岸,膽子大的還能爬到高高的柳樹頂上,跳入池塘中。夏天雨多,池塘的水有時很深,家長老師也擔心孩子們的安全,天天嘮叨不準下池塘洗澡,每次被發現 ,十有八九會得到訓斥和批評。但那時家家孩子多,打罵慣了,孩子們也疲實了,第二天照洗不誤,所以那時的孩子們沒有不會游泳,池塘成了孩子們消暑度夏的樂園。
除了洗澡,還有另外的避暑方法就是掏鳥窩和撲蟬。那時,村子里的房舍都是土牆, 蓋房時都在屋山上留下一個雀眼,給鳥兒們提供棲息的地方。因此麻雀特別多,幾乎家家的房上都有麻雀窩,夏天是麻雀繁衍的季節,也是孩子們摸鳥窩消暑的時候。中午趁大人們睡午覺 ,同夥伴們一起偷偷抬出Y形的木棒,準備掏鳥窩摸小麻雀了。 尋找有小麻雀的鳥窩也是有技巧的 ,一般情況下, 下面有新鮮鳥屎的可能有小鳥。於是幾個人合力支起木棍,找一個膽大的上去。多數情況下是有收穫的。有時掏幾個鳥蛋, 有時會掏出幾隻帶着黃嘴叉子的雛鳥,有時還沒等把小鳥遞下來,就被外出覓食的鳥媽媽和鳥爸爸發現了,他們會嘰嘰喳喳發出慘烈的叫聲, 不忍心時會把鳥寶寶再放回去。 有時也會爬到高樹上掏喜鵲或烏鴉的窩,烏鴉是最難纏的,它很記仇,如果你侵犯了它,它就會永遠記住你,見到你就啄你的頭、胳膊等裸露在外的地方。所以,大家都不會輕易地自找苦吃。就這樣夏天的炎炎酷熱被孩子們的玩心替代了。
捕蟬也是孩子們消暑的有效途徑。捕蟬的工具是自造的, 找一根竹桿,或到麻地里拔一根夠長的麻桿,再到馬棚里冒險拔一根馬尾毛,打一活結拴在杆子上,就可以撲蟬了。 順着蟬叫的聲音找到目標, 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 ,把活結套在蟬的頭上,就大功告成了。可是,關鍵時候有人咳嗽,蟬就飛走了,這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肇事者身上,肇事者自覺羞愧, 紅了臉,於是大家不再追究,順着聲音繼續尋找, 一個中午往往會抓好多隻。 大家聚精會神地撲蟬,夏天的炎熱早已忘得一靜二光。
童年夏天的夜晚也是值得懷念的。那時沒有電燈,到處漆黑一片,家裡沒有降溫條件,酷熱難熬 ,再加蚊蟲跳蚤很多,難以在家休息。 吃過晚飯 ,勞作了一天的人們紛紛帶着篙件 、席子、板凳和馬扎來到村頭、場院避暑納涼。人們搖着蒲扇,聊着家常。最美的是有月亮的夏夜, 月光明亮,星光燦爛,蛙聲蟲聲四起,大人們納涼聊天,小夥伴們則在朦朧的月光下抽陀螺,滾鐵環,玩老鷹抓小雞等遊戲 。玩累了, 就坐在大人們旁邊,聽他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有時看到流星一劃而過,大人們會說人間又一個人逝去了。有時聽到妖魔鬼怪的故事,嚇得不敢獨自回家。直到午夜,才在大人們的帶領下下,戀戀不捨地回家睡覺。炎熱的夏夜,年年都是這樣平淡而有情趣地度過。
童年的夏天有着太多的記憶,總會在閑聊中和夢中回憶起。這久違了的童年夏天,對今天的孩子們來說,似乎是天方夜談了吧。
壽光一中王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