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是會呼吸的痛,是萬千毛刺相加偏生要若無其事的難奈,是風刀霜劍嚴相逼的雲淡風輕。是苦咖啡的微澀,是釅茶的回甘。是不可言說急於傾述的隱忍。
總聽說,可以談論的總是冷卻的情感,原來,一切的無從訴說不過是源於時時刻刻的心心念念。
算近在咫尺,可是百轉千回,欲訴還休。唯有大大的月亮在雲中長滿朦朦的光暈,無聲的見證所有的風月。
桃花易散,終隨流水,縱是飄零不知何處,亦是甘願命抵,自己選擇的前路,不管命運會將自己帶往何方,本該淡然以對才是。
此身如寄,茫然徘徊。一直清冷自省,不怒不怨,無若無悲。我以為,此生就是如此了,不快樂,可是也不會過分傷悲,無措,迷惘,為著小事開懷,然後下一秒笑聲如斷線風箏般戛然而止。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大家都這麼過,憑什麼我不可以渾噩混沌?可是,世界總在不經意之間打開了另外一扇窗,將我的蒼白與渴盼展示得明明白白。
原來,我也會這樣強烈的倚賴,我也並沒有那般的自矜自持,我也會這樣的心跳加快,我也可以痴狂,繁花叢中,關心的不過是那細弱的一朵;萬千人中,注意的也只是那人微微的一顰眉,一抹笑。我也會,因了一句簡單的話,一個眼神而患得患失,或憂或喜。因了一個背影,一句聲音,而不知不覺嘴角挑高了弧度。
舊年的青蘿蔓蔓,芰荷風動依稀還可以聽到明澈的笑聲,影像讓一時一刻的不經意流瀉,永遠葆有了最明晰強烈的色彩。讓人每每看到,總會忍不住心裡若汪了水般不自覺柔軟。“五月薔薇紅滿枝,柳絮亂飛霜滿天。曉來吹笛遠山後,新荷風動爭田田。”我用我所有的熱情書寫下如許的恬淡悠然。只是,斜陽晚照,總是希望有個人可以攜手醉花蔭,總是希望,凝眸處,那人眼裡會有相同的溫度。
或者,因了那一抹亮色,方那般深刻感知季節的更迭吧。不然,那一場花期,與我何干?那些繁花滿枝春衫薄和蕭索枝頭霜漸濃予我,亦不過是一樣吧。只是,終究是不同了,終究,我也是看山是山,看水卻不小心看出了平靜無波下隱藏的層層漣漪。
陌生街頭的相視一笑,路燈下的依偎,抬望眼的默契溫柔,脈脈無語,執手相對的安寧。這一切算是一場夢么?若此,如果可以,可不可以給我一場夢的時間?如果可以,可不可以用一生換了這場夢?如果可以,可不可以在夢裡不要醒來,就這樣靜靜沉醉?
直道相思了無益,卻又難禁最相思。或者,歲月離散,不過枉披了一件華美的外裳,算到最末,所謂的情深意永不過是一個人的天荒地老,算萬水千山走遍,方發現前路早已是荒煙蔓草,窮途末路。但怎麼辦,我已經不會後退,不會顧盼,我早已用我所有的卑微與驕傲支撐起層層壁壘,封鎖了所有後退的路。
流光最易把人拋,或所有的最珍貴最後不過如蟬蛻,在不適宜的季節風蝕消逝。然這冷冷塵世,終有一抹笑靨值得我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