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中游兩岸,匈牙利平原和喀爾巴阡山的交匯點之間,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由河西岸的布達、東岸的佩斯構成,好像是手足情深的兩兄弟。
布達和佩斯遭到土耳其人的殖民統治近160年,直到18世紀,布達佩斯才開始獨立並逐步走向全盛時期。西岸布達的王宮和東岸佩斯的議會大廈遙相呼應,由九座氣勢宏偉、風格迥異的大橋連接起來。其中鏈子橋是最古老的,傍晚的鏈子橋在燈光的映射下,像金鏈子一般,人們從中似乎可以感受到布達佩斯百年來從殖民地到獨立和繁榮的漫長里程。在橋上遠望多瑙河兩岸,點點星光如夢如幻,橋那端是王宮所在地——布達山。13世紀教堂的塔尖、中世紀村落的多角塔樓和橋下細長的船影將布達山和多瑙河分割成不規則的馬賽克。
有人把布達佩斯形容為歐洲的倖存者,浪漫的匈牙利人則把多瑙河比喻為吉普賽人小提琴上的曲線。李斯特用音符將布達佩斯頑強的生命力演繹得出神入化,彷彿正在衝破百年的劫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布達佩斯偶然性地融合了奧斯曼與古羅馬的建築風格,有了巴洛克的形式美和新古典的精神象徵。
布達佩斯是多瑙河上的明珠。漂亮、溫柔的多瑙河像一條玉帶橫穿在布達與佩斯之間,迷人的夜景令人無法釋懷,宛如紙折的千紙鶴,安靜而美麗。
和自己喜歡的人或喜歡自己的人在多瑙河邊走走,即使只是走走也是愜意的事情。多瑙河是暖色的,也許晚上更有情調。偷偷吻一下身邊的人也不至於被旁人看到,美中不足的是看不清楚女友的臉變得透紅。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曾在這裡寫下動人的詩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今天的多瑙河依然是黃昏的餘輝映照,依然是黎明的薄霧迷離。一部分人的歷史到了盡頭,而布達佩斯繼續它的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沿着多瑙河岸往上走,布達老城的房頂鱗次櫛比,可以看到著名的馬提亞教堂的頂樓,白色的尖塔和彩色的屋頂歷經滄桑仍然煥發當年的神采與生機。沿街叫賣的小販和街頭藝人依然是幾十年前的模樣,魯斯沃姆咖啡館只有9張桌子,從1800年貝多芬住在附近的時候起到今天仍然如此,如果今天貝多芬還能來的話,興許能認出這個地方,甚至找到二百多年前遺忘的筆錄紙;布達佩斯的溫泉噴了百年之久,匈牙利人相信溫泉浴不但能消除皮膚之痕,更能治療心理的創傷,因為他們堅信,即使歷史泯滅了,也會有不熄的火種在默默延續。
夜越來越濃,多瑙河沿岸的霓虹燈將波光粼粼的河水映成粉色,絢麗無比。從瓦茨路出來,進入弗勒什毛爾蒂廣場,布達佩斯的年輕人充滿激情的舞蹈,將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遊樂場。
再往上走就到了聖安德列藝術村,100多位藝術家集體創作的巨大場面,讓人想到了蒙馬特,想到了畢加索,還有中國的揚州八怪。歷史往往不會主動詮釋某一個時代或者某一個城市,但是歷史賦予它藝術和精神,布達佩斯被這些瘋狂的藝術家用抽象或具象、形式或心理、顏料或符號表達得淋漓盡致。
在蓋萊特山頂,可以任意角度地俯望整個布達佩斯城,在多瑙河中間有座瑪格麗特島。國王貝拉四世在那裡將自己的女兒瑪格麗特送進修道院,以紀念一次特別的凱旋。如今瑪格麗特島成為匈牙利最大的公園,即使到了深秋,夜色里依然會充盈着溫柔。
徜徉於布達佩斯的大街小巷,叩開一扇扇虛掩的橡木門,布達佩斯的空氣中瀰漫著浪漫和安靜的氣息,從前的煌煌盛世已轉化為簡單和古樸。走進國家美術館,百年前的情景若隱若現,早已失蹤的哥特式雕像在這裡重見天日,其中一個小提琴演奏者目光凝滯,似乎歷史也到此幻滅。
自由女神像雙手高舉橄欖枝聳立在布達佩斯市中心蒼翠山頂上,仰望遠方,眼中帶着渴望,抑或是布達佩斯人們多年的理想和信念吧。還記得一首《憂鬱的星期天》曾掀動了布達佩斯乃至整個匈牙利,因為在這首歌存在的13年裡,聽過的人因無法忍受其無比憂傷的旋律而紛紛自殺。竟數以百計。
布達佩斯市政廳外的大街上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天才音樂家約翰•施特勞斯那不朽的圓舞曲旋律《藍色多瑙河》此刻隱約響起,透過薄雨,透過多瑙河看對面古老的建築,酷似一首凝固憨厚的史詩,一件精琢細刻的工藝品。
雨依然在下,廣場的影象逐漸模糊,彷彿如夢初醒。
布達佩斯——藍色多瑙河的安靜明珠 標籤:綠山牆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