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這幾天,天氣真的很冷,女兒的學校破天荒放了三天假,女兒一回到家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說月考怎麼怎麼不小心出錯了,說可以在家美美的睡三個晚上了,說假期里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東西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家人快樂地度過了三天後,女兒又要去學校了,因為已經高二了,平時都在補課,女兒能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晚飯後幫女兒收拾東西時心情有些失落,藍色的書包是女兒一定要背上的,一個大紙袋裝上洗乾淨的衣服,另一個紙袋裝了五個蘋果、兩個火龍果、六盒牛奶,還有一大包剛買的加鈣燕麥片,十六歲的女兒正在長身體,要補充足夠的營養,這些東西拎起來很沉的,女兒說因為每個禮拜回來,拎這些東西已經成為習慣了,不覺得重了。今天的溫度只有四度,外面嘩啦啦吹着北風很冷,女兒穿上了大棉衣,穿了保暖褲,還穿上了棉靴,如果是平時,女兒不會穿那麼多的,說穿多了太累贅。
我幫女兒找了兩塊錢零錢,因為到她們學校中途要轉乘一次公交車,本來我說要送她的,女兒說這麼冷的天還是自己去好了,到了學校就給我打電話。女兒跟我說拜拜后,左右手各拎着一個紙袋“咚咚咚”地走下樓了。女兒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這麼晚去學校,我有點擔心,忽然很想知道女兒這一路是怎麼到學校的,已經快九點了,這一路會不會有事故或搶劫發生。於是我急忙繫上圍巾穿上靴子,追了出去。我遠遠的跟在女兒的後面,女兒戴上了棉帽,帽子邊白絨絨的一圈兔毛在路燈下顯得柔和美麗,她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很長,我忽然發現女兒長高了,已經像一個大女孩,因為她說可以保護我了。
遠遠的看到33路公交車開過來了,女兒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我很欣慰她有淡定的性格,不像我看到公交車開過來就急急忙忙的跑過去,我看到她最後一個人上了公交車,我不敢跟着上車,我怕女兒看到我,我乘坐了跟在後面的另一輛81路公交車,我知道女兒會在飛鵝路下車然後轉乘2路車到學校,81路因為走直線,一會就到飛鵝路了,我下車后沒看到女兒,知道她乘坐的車因為繞了一個彎會比81路慢一些到站,我就站在公車站牌的廣告牌後面等女兒乘坐的車子,廣告牌後面的人行道上有一個街頭藝人在唱歌,街頭藝人大約二三十歲,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寒風中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我看到他低着頭很認真的彈着吉他,對着麥克風,唱着一首我很熟悉的歌曲《我的歌聲里》,因為我經常聽女兒在唱,女兒告訴過我,寫這首歌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正聽着入神,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街頭藝人旁邊——我的女兒!我看到她往街頭藝人前面的吉他盒子里放了一塊錢!我給的兩塊零錢都用完了,等一會她怎麼坐車?我張開嘴巴正想叫我女兒的名字,可想到要是她知道我跟蹤她,是不是會很尷尬?我趕緊躲在等車的人群中間。
二路車來了,女兒跟在了上車的人群後面,準備到她上車的時候,可能她才發現沒有零錢,趕緊回過身,我看到她又走到街頭藝人面前,不知道她跟他說了什麼,只見女兒遞給街頭藝人十塊錢,然後我看到街頭藝人從吉他盒子里數了零錢,雙手遞給了我的女兒,我聽到他跟我女兒說謝謝……女兒上車的時候回過頭對街頭藝人大喊一聲:“這首歌你唱得很好!加油呀!”我沒有再跟上女兒,我知道還有兩個站女兒就到學校了,我站在原地,我看到街頭藝人重新擺好了姿勢,又開始彈唱了起來,彈的依然是那首我很熟悉的歌曲“……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里……”一直到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我還在聽着街頭藝人彈唱,電話那頭傳來女兒歡快的聲音:“媽媽,我已經到學校了……”
我一直以為女兒是冷漠的,因為每次看書或者看電視,女兒看到我被裡面的故事情節感動得淚流滿面,都會笑我說我怎麼那麼認真呀,那些都是假的。我就會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冷漠一點同情心和愛心都沒有。女兒總是滿不在乎的說跟我有代溝,這讓我很生氣。而在今晚這寒冷的冬天裡,我忽然讀懂了我的女兒。
回來的路上,忍不住給女兒發了一個短信:“寶寶加油!媽媽很愛你!”女兒回的短信是:“Iloveyoutoo。”心裡一陣溫暖,檫乾眼角溢出的眼淚,望着車窗外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的樹木,我想,這個冬天雖冷,卻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