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不自知,念你已來到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西子湖畔,華山之麓。
蒼山暮雪,痛攝心殤。
琴簫合壁,迤儷載酒。
曠野凄涼,風遽逐浪。
高山流水律,歸去自來兮。
浮生未歇息,笑傲江湖雨。
誰蛾眉輕斂,聽笛聲繚繞雲霄。
斟酒狂舞劍,醉卧磐石凡塵間。
今昔別,舞袖揮流年。酒中仙,難掩淚離別。
輕湮,誓言,千年的等待。
錦瑟絲弦,撫思念,筆鋒淚硯,賦戀眷。
蹙足遙望月,聆聽冷風念。
奈何橋下水斷流,望夫石處江幽悠。
仗劍醉行天涯路,愛到至死方才休。
心慌悠,淚漣流,覆去江山,為你傾一世溫柔。
—題記
酌一杯清茶,在閑暇的午夜,靜坐在用歲月年華編織的長椅上,翻看一本名為青春的書。傾刻間,回憶蔓延,思緒蕩漾。
情到深處,不免問起,紅塵中既然有這樣一個我,為何會遇到那樣的你。心至涼處,不免感傷,流年裡既然曾遇到這樣的你,如何會有那般的分離。回首驀然才發現,原來今生念你是上天賜給我不得不飲下的一杯毒酒,雖知毒會侵入心肺,卻還是一飲而盡,只為嘗盡這其中的滋味。所謂相戀相離不過是一場註定的戲劇,雖知戲子無情,卻還是努力演盡了所有的悲歡離合,只為償還前世欠下的債。總在想,會不會有那麼一秒,你會想起俯首弄眉默然不語的我,你會記起傾盡年華演盡柔情的我。那時的你,是會嘴角上揚還是泣不成聲。亦或許,你從未記起紅塵深處的我,更無曾愛過。
如若不是深深愛過,怎會在乎到不敢忽略你的每一個眼神?怎會心疼到不敢漠視你的每一個動作?怎會卑微到將一顆心奉上任你肆無忌憚地傷害?假設不是重重傷過,怎會痛到一想起你那眼神中的絕情便會淚流滿面?怎會驚到每一個聲響都視作你的不期歸來?怎麼會那麼期待你扣扣消息是第一個閃動?怎麼有着眼睛為你流着淚心卻會為你打着傘的情懷?只是再度面對你優雅而來絕塵而去的時候,我竟無法淡然到如此境地。再也不去想,這故事的結局為何如此凄涼,再也不去問,這青春的愛情為何這般多坎。無情便是有情。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那是何其的閑適,而此時的我卻獨坐塵埃的回憶里,追尋時光的腳步,那早已斑駁的記憶,散落在歲月的容顏里。不經意間就葬下一年的燭光,梳洗往日的歡笑與惆悵,歌唱着歲月的如斯。不斷輪迴變更的四季,山不轉水在轉的靜光里,或許有些人,有些事,早已定格在回憶里,只是不思量,自難忘罷了。
擁一粟冬日裡的暖光,捧着踏雪尋夢的心境,默默的將記憶蔓延在這個冬季。青春已經散場,曾經美好的年華也已隨着流年的渡口漂泊。我想,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在每個燈火繁華的闌珊處都載着心裡那個唯一。也許,很多人不是風兒,很多人也不是沙,再纏綿他們也到不了天涯。
昨夜,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見我走進了梅園。邁入園裡,在凜凜寒風中,花殘葉敗時,只見一大片霽梅傲然怒放,獨樹一幟,挺立於冰天雪地中,有着北宋隱士林逋詩其:“疏影橫斜水淺清,暗香浮動月黃昏”,笑傲乾坤的姿態。枝頭上,皓白色的小梅在斗寒爭艷,為這個寒冬增添了幾分生機,枝條細長,形態不一,婀娜多姿。桃紅似的素梅在花枝間點綴着光彩,不時吸引着遊人的目光,引來陣陣讚歎。那個不追逐紅塵客夢的世外梅園,艷麗不妖,清幽淡雅,蒼古清秀,陶醉了多少詞人詩仙墨客的痴心。可惜,今古悠悠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夢裡總有回不去的原鄉,紛亂的世界擾了那段如花美譽的佳境,再美好也經不起遺忘。銀裝素裹鬢棱山河,抹上一層凝淡的白霜,已知秋走得那麼遠,一梅落花隨你歸來,看着你那一襲青衫,絕美的容顏帶着几絲嬌羞,是我大聲呼叫你的名字,小念,怕你又一次離我遠去,正是這一聲聲呼喚將我從夢中喚醒。
大部分的人們都說冬,是冷峻的,是寂靜的,是遺失的舊夢。冷峻地令人留戀,卻帶給人們美好的憧憬。寂靜地若隱若現,卻又透出冷美麗的暢想。都說冬,沒了春的折柳聞鶯,夏的奼紫嫣紅,秋的紅黃蕭索,也缺了高貴典雅的玫瑰,失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更眷賞不了那縷縷襲人的菊花,但冬的水墨淡彩依然像一幅山水畫,尤其悅耳魅力,微含“清風出袖,明月入懷”的濯香,如雲霧縈繞披上一襲青紗,詩情夢裡羨伊,閑庭衾獨紅塵,皎然無物變新麗的鵲語。一首枕詩一壺茶,一闋宮詞一茅舍,穿過樓依古道,拂過唐風宋雨,添了幾許柔情,幾筆冷韻,詮釋了渺如微塵的生命,演繹了人生無數的起落悲歡。浮生若夢,來去匆匆總難留,揮不去的情愁眷戀,不計夢醒花落知多少,空零眉間思上繞。飄忽的記憶在時空里迴轉,牽引了兒時曾經青翠的風景,模糊而清晰,抽象卻又具體。那時候,祖籍古屋的一片冰雪童話的世界里,有我孩童般的笑顏,在晶瑩的冰層上追鬧嬉戲,粘雪人,穿新衣,放鞭炮,盡情滑翔。那忘乎所以的快樂,那無憂無慮的童真倒成了一副意趣盎然的生活畫卷,舒展著兒時的蘭窗夢。經年以後,流淌地花香酣景只能在腦海里吟哦了,帶着今生的夙願,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尋夢的心,譜寫了今世最初的樂章,鸞情辭鏡水,事往涕難收。
我喜歡沈蔚的《尋梅》詞:“今年早覺花信蹉。想芳心、未應誤我。一月小徑幾回過。始朝來尋見,雪痕微破。眼前大抵情無那。好景色、只消些個。春風爛熳卻且可。是而今、枝上一朵兩朵。”擢彷彿為不食人間煙火,冷艷清奇的梅花,加上了婉約浪漫的色彩,蘸成了古今往來詩人筆墨下不同濃淡的愛恨情怨,譽為千古絕調。遙想,古人們對這份愛梅的情結,賞梅的情趣,延續着這道美麗的人間佳景,留下了一個個優美的傳奇。頗堪,古詩瀾在漁橋的樓雪綺筵上,梅色翦入園林,自引籬院幽香,遊客留深醉。月水亭閣,舞弄如絮輕影,瓊枝蔥嫩玉樹,懷抱綠萼濃密紫白和風雅高潔,任風欺雪壓,透骨冰浸,猶自斗雪吐艷,凌寒留香。尋她,不與百花爭春,正義凜然地聳立在冰雪地的嚴冬。尋她,只在冬日蕭瑟揉落瀲灧的皚皚飛雪,開放,吐露芬芳,為世間點綴得冷艷動人。尋她,競相綻放,或傍石古拙,臨水曲斜,暗香穿盈百花秀影的芳瓣,無須筆墨點染,卻也是十足的詩味沉余。尋她,甘於寂寞,嫵媚脫俗,淡泊名利,如牡丹般豪放,玉蘭般清香,荷花般聖潔,漫鎖風霜雪夜,陶冶靈性,鑄成精魂。尋她,神聖不可褻讀,恰似廣寒宮裡飄下的絕美仙子,乘引了陸凱《贈范曄詩》曰:“折梅逢驛使,寄與小念。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勻點美化了古人的“痴”,道盡了世人芳菲風情賦,韻雅了雪梅相融益彰的寫照,博得了千年歌謠吟唱的回眸一笑。
孤傲的梅兒,是什麼使你不與百花爭艷?又是什麼使你在春寒之中獨自開放?任他桃李爭觀賞,卻不與繁華易素心?然而,你縱使零落成泥,也依然為天地散發出一縷暗香?只可嘆,世間萬千,又何止草木?歲寒為友,梅的高雅,品格,精神,自古便是君子五卷的象徵。走進毛主席的《卜算子·詠梅》一詞:“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漫天大雪又將春天迎了回來,人間充滿了柔和溫暖的氣息,懸崖上終於山花爛漫,一片絢麗。梅仍然是一枝獨秀,傲然挺拔,卻沒有絲毫的妒意,欣慰安祥地隱於爛漫的春色之中。“叢中笑”三字,以傳神之筆將梅花與山花共享春光的喜悅描繪的趣味橫生,一個“俏”字,成為過渡的橋樑,以少許勝多許,美的無可奈何。在陸遊的原詞中,梅是遭“群芳妒”的,與眾花是對立的,且以“香如故”自命清高,表現了她的孤芳自賞、離群索居的情緒。不已,主席濃墨重彩的摹寫對照,卻活現出了梅花甘願隱於百花之中的情操。那麼,坐於大雪紛飛中賞梅,更是,人生中審美之極致。其一曲,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獨立新意,甚為絕唱!
我愛念你猶如我愛梅一般,並非她傾城的浪漫和素白,也非文人墨客的原馳蠟象,飽蘸詩情畫意的詞筆。我愛梅,是因為她:“嬌艷欲滴,睥睨天下,那香,那顏,千古依舊,折得靈氣清滿袖,勝過陽羨春茶,蘭陵美酒。”不由,想起了盧梅坡的《雪梅》詩:“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讀後意味深長,皎潔地只有一顆素心鋪陳的花箋,染指墨韻,晶瑩潤浸,劃過明眸流水如雲的綠鬢,皓腕輕揚的瞬間,婉轉琉璃的冬日戀歌,已在雪色里芳華流轉,黯然銷魂。那絕代風華的瘦影霜姿,於粉妝玉琢的浪漫與狂放里,攜着一份堅韌獨立冰城,笑語盈盈,如花伊人,而念你不也是如此嗎,你的驕傲,你的自尊,你的倔強都如那梅一般周敦頤說菊之愛,陶后鮮有聞,連之愛,同予者何人,而我想說,梅與念之愛,宜乎我已。
這份愛便是如此,依然有,那歌不完的紅塵曲,書不盡的愛意闕,揮不去的相思引。記憶的門扉里,或許你也曾漫步在無人的古道,看着夕陽西下念着那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感嘆着;或許你也曾斜倚在月下亭前,品着紅塵醉酒思着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當時只道是尋常,惆悵着。
天不老,情難絕。寄卿一曲,不問曲終人散。細數不變的痴心,憑藉天荒地老的傳說,誰將煙焚散,散了縱橫的牽絆。如若可以,我願用我一生的繁華,換你一世的迷離,許你情系三生,攜手青絲變白髮。如若可以,我願化身石橋,任風雨吹打,只為等你五百年一次回眸。研磨書一段千年的戀光,將菩提相思開引盛放。
陌陌塵間,斑駁年華。為一個夢,為一段幸福,不斷流浪。曾經,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一場邂逅,亂了彼此的心玄。淺憶,彈指一揮間,各路天涯。一座舊城,念一舊人,銘記那些如光的曾經。聽風,看雪,墨染相思,酒醉愁腸,釀出兩行清淚。
情不知所起,念起時,是千山萬水,山水迢迢,一往而情深;念滅時,是滄海桑田,美花如眷終不敵,似水流年。一段如煙的歲月,一場前塵的往事,早已飄散在天之涯,海之角。原來睹思物人的後半句,永遠都是物事人非。
你可否記得, 雲歇處,你款入阡陌,撣落整程風塵,清顏明眸,臨風而佇,清輝翠洗,皓月凌空,端坐紅塵,可是等我披風涉水,巧媚莞然,意脈嵐幽處,情絲絲,走針錦就,織瑟絕世一愛,紅塵攜手兩不棄,相顧情珏珏,相惜綿綿意。
繁華三千,時光斑斕,清歌醉舞皆風散,回眸,緣文字年(念),於光陰風華處呢語裊喃,旋轉一渦粼粼波漫的幽湖,誰在水湄中央巧笑嫣然,眉蹙心愁,揀拾花語零瓣,輕撫憐殤,誰披瑟滿世煙塵,一路顛簸,於花濃處沾露拈香,攬滿懷的幽芳,眉間鎖愛,疼疼地掬起幽漫的漣漪,巧醉沁魅,驚寵不擾,安卧紅塵。
遙想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瑞雪飛舞,一時多少瓊花玉樹,真箇“長天遠樹山山白,不辨梅花與柳花”。煞是天女散花紛紛零亂,混沌了天地,浪漫了人間,落寞了旅途,寂寥了歸人,似玉露消了更積,如甘霖潤盈萬物。那一顆寂寞飄魂,瘦成了一枝梅影和一片蒼涼,若虹相思邈在風疑中舉袂,騷動指尖,揮落彈亂琴弦,嫵媚的流水,照亮了月夜。白雪皚皚,銀裝素裹,飛珠濺玉,天地一色,醉舞,掀浪,春怨,傍徨,仰天長嘯,頓時冰清玉潔,素雅美麗,自有千般嫵媚,萬種風情,一種脫胎換骨似的清新雅韻撲面而來。倦吟:“梅影消瘦,殘陽落、舊時亭台,香塵路,雪淚徘徊。慾念多語,強心使人行。微情做土,空剩杜宇凄聲,且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日開。”雪飄呢喃,和茗品味“誰將平地萬堆雪,剪刻作此連天花”的雅韻,曲闌感悟“六齣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的情調,品之,賞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憑詩入夢,梅披上了白色婚紗、雪扇動着薄翼,揮動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翩翩起舞,如脈脈含情的女子,嫵媚嫻靜,楚楚動人。我,只能嘆上天鬼斧神工,自然神秘多變,將這個世界重新雕塑,雕出了美麗,雕出了神奇,雕出了這如夢似幻的仙境。從而,羲畫了:“梅為雪輕吟,雪邀梅枝舞。一對冷美人,魂歸不知處。”的和簾卷,絕美極了。
如此地梅雪夜,豈能不禁磨濃墨,飲酒半盞人不醉,撫琴雅興,彈箏怡深情呢?於是,夢裡夢外便有了柳宗元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綜滅。孤舟蓑衣翁,獨釣寒江雪”的一幅江鄉雪景圖,遐景蒼茫,邇景孤冷。拾階而上,張謂的:“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銷。”也更顯得踏雪尋梅正艷,可是雪中一趣,何等風雅愜意。獨自時常喜歡沉醉《紅樓夢》“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的淑景夢裡,雪中櫳翠庵的數枝紅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妖嬈,如身臨其境,尋得了一份雅緻,回味無窮。那,梅蘇蕙雪,自然,便有了:“梅花香滿清江曲,蘇堤盡日風和雨。蕙帳雲寒春夢多,雪白一夜隨人去”的遣離殤情罷了。
多情自古傷別離,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在大雪紛飛的嚴冬,我正信步款款,正走來,回眸,綿綿淡淡,紅塵一隅,靜然,纖指撫琴,彈瑟錦世情絕,心韻裊裊,水眸幽幽,楓紅獨舞,打落在你的眉梢,夙願寥寥,唯倚相思屏,欲語緘言,娓娓生息,尋千古奇緣,道相思漣漣,情深深幾許,朱梅接待,等你欣欣而來,聽梅踏雪,柳簾尋畔,簫莞飛韻,百鳥和鳴。
一琴梁祝化蝶翩,一錦素帕文君賦,紅塵有約,塵緣鎖愛,前世,我是你最刻骨的遇見吧,你是我最銘心的邂逅吧,若非然,千山萬水,茫茫人海,巧遇,砰然,掬一汪清泉,情定今生,潺潺涓涓,幽幽緩緩,拂一縷陽光,暖暖融融,怡怡馨馨,拈一瓣芬芳,清淺暗香,如此美奐,執手相伴,相顧嬋娟千里續情緣。
紅塵如夢翠柳稀,桃顏三月芳菲意,光華倏忽,紅顏易老,少年鬢染秋霜暮,虞姬卧劍赴情殤,黛玉憐愛逐花葬,一指流砂終逃不過年華紛紛,消散在歲月懸空的搖籃里,欲摘無憑,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一次擦肩,可是修得千年才緣得相遇紅塵,跋山涉水赴盟約,溯前緣。
假如相遇是一種緣分,能夠走在一起是種幸福,或許一場離別過後的寂靜,我們又是一份全新的開始吧!
倘若,人世間的每一場別離,都被寄予了一段美好的緣分。那麼,緣來緣去,花開花落,念我們久違的重逢,那又是多麼美麗的一副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