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致加西亞的信》
這是一個關於你、我的故事。——楔子
農家書屋的圖書目錄上,有本冠以勵志功效的書——《致加西亞的信》。未閱讀它前,我以為它只是一封勵志書信,或以精湛高超之技藝,以滋補心靈、振奮心志等情感的通達,讓你親近了它。
不料這種望文生義的陋習所帶來的思維錯覺卻給我上了一課。應該說,它是一個故事,按照電影的角色分配,加西亞不是主角,故事主人公叫羅文,講故事的人是作者哈伯德。
行文中作者簡練地敘述了美國中尉羅文關鍵時刻接受總統之命令,將一封信安全送給西班牙反抗軍首領加西亞將軍的故事。
文中沒有一字羅文受命時的遲疑思考,只有軍人天職的服從;沒有描述任何羅文在驚險困難前的心路歷程,只有義無反顧的執行力;確切的說,這只是個有緣由和結果的特殊故事。這種沒有細述過程的筆法,我想作者並非想給人留以巨大想象空間,而是以事實的冷靜,傳遞出一種建立在公眾道德法則基礎上的真誠期待,並通過讀者的閱讀,從各種因人而異的生活中,打造出共同的生生不息的品格泉源。
該書發行以來,作者及諸多讀者,都在行文中奉上了“忠誠、敬業、服從、信用”之類的“導引眾人的力量”。於我而言,真正面對它時,我如一沙灘的拾貝者,更願意如心地拾掇,甚至作一個只在沙灘上隨意徜徉、嬉戲的孩童,在某些地方停駐。
隨文行走,有一句話讓我駐足:“加西亞將軍隱藏在古巴遼闊的崇山峻岭中——沒有人知道確切的地點,因而無法送信給他。”故事就這樣抽開了第一條絲線。
剝開這條絲線,我竊以為,一股幽明高遠的力量已在攢動,而渺茫的地點似乎又導引了出無法達成的任務。思忖之際,《野草》中“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的句子撞了進來。
我們常喟嘆人生的飄茫,世事浮沉變幻難以捉摸;攤開的人生縱橫交錯圖中,究竟哪條路才是我們可以行走的。殊不知,不知去往何處,焉知何以行路?
或許我們當如文中的美國總統,心中有個“加西亞”,人生在虛妄之中才能生髮出一片希望的新葉,並為之而踏出一段堅定付出的人生旅程。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詩人汪國真如是說。是的,選擇既已定,那便前行。真正的前行,每一步都需要力量的支撐,而我們接着要做的就是對這力量的追尋。
文中那句“有一個名叫羅文的人,如果有人能找到他,那個人一定就是他”的話,讓我豁然開朗。
生活,從來不對每個人袖手旁觀,而且常常以猝不及防的考驗的姿態出現。此時,我們多以個性思維方式來面對和處理他們,但又有幾人能保證自己是最佳的應對者呢?當我們當起事後諸葛亮時,或許我們會共同推舉出一個或幾個這方面的能手,他們和羅文一樣成為“可送信給加西亞的人”。
很多時候,我們常用感性的標尺去衡量一個人,然而在這個從眾行為泛濫、個性必須在共性中才能生存的社會裡,在模糊、缺失、不完全分量及定位易出軌的自信力難與公信力匹敵的邏輯下,很少人會選擇過度異化或孤獨地標榜自我。遺憾的是,在生活的許多角落,總有一群群衣着光鮮而精神孱弱的人,他們同病相憐,自以為抬起了高貴的頭顱,挺直了身軀,他們如同一株株傲慢的樹,只會孤芳自賞地打量一身的綠葉,卻從不低頭關切那深埋在地下、不斷汲取和延伸的根。
人生如樹,忘根無本。這一切又回歸到人的最根本。這個歷經幾千年時光淘洗的話題,無論是賢人達者還是平庸百姓,他們都用對童蒙的最初教誨和期望告訴了我們答案:育人育德為先,德樹而人正。
我們不必從羅本的憶文和哈伯德的評價中去搜尋關於他道德深厚的蛛絲馬跡,羅本一定是那樣的人。他以他的道德力量,已然樹立了一個絕對的標誌,讓身處關鍵時刻的人們,一下便下定了舍他其誰的選擇。
文中那句“文明,就是孜孜不倦地尋找這種人才的一段長久過程”精彩言辭,或許便是我們所需力量的最佳詮釋。
還想談起的是本文的最後一句話:“誰將把信送給加西亞?!”
如果你細心品味了文章,或許你也會發現,哈伯特在兩個標點符號之間注滿了心血。他不僅拋出了人生的“加西亞”,而且開啟了你關於自我人生的追問,甚至可能促成了你的自我探尋,最終你也成為了“羅文”。而此時,無數個哈伯特的讚歎也隨之而來。抑或你仍是原來的你,那麼請接受哈伯特自身這份裝滿叩問和期待的道德“人體盛”。
不得不說作者哈伯特也是一個“羅文”,而我只是“一千個哈姆雷特”之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