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華”是我原來學校的同事。她屬兔,是“老三屆”,喝的墨水兒不多,思想“又紅又專”,所以,一直也只會教政治。“甘華”的教學成績卻不錯,一是因為工作認真負責,二是因為她長得實在正點。
“甘華”天生美人坯子:身材瘦高勻稱,烏黑的秀髮瀑布一樣飄在腦後,鼻直口方,會說話的眼睛讓她不笑似笑,怒而情生。只怕“糊塗僧”要是再寫,看管會誤認為明理像在講評書“忽悠人”,反正“甘華”上課,平常調皮的男生馬上正襟危坐,目不轉睛地看黑板?或者看老師?可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年,“甘華”回鄉下娘家省親,集市上遇見一個白髮點點、四十多歲的“算命先生”。想那“算命先生”可能也是“見了美人走不動”的主?晃晃悠悠走到“甘華”面前,並不答話,兩眼朦朧,口中念念有詞:“幽怨紅顏多薄命,桃花運來鬼吹燈;痴男情女前世怨,霜打梅花一場空。”說罷,飄然離去。“甘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心裡一向反對“封建迷信”,身為教師,當然不信,回到家裡,當笑話講於老娘聽。沒想到,不太識字的老娘大驚失色:“哎呀!妞,不吉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
四十多歲的“甘華”小日子滋潤的令人羨慕:當小幹部的丈夫雖然男女情事差強人意,但“女神”一樣敬她,家裡家外忙不停,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兒委屈;仿媽媽一樣漂亮的女兒讀師範快畢業了,永遠是自己的希望和驕傲。學校五十多歲的男校長“老革”無聊,總愛找政教主任“甘華”、總務“陳瑞芳”、會計“王佳”等一幫校委會女成員“談工作”(打牌、吃飯等)。女人大多喜歡隨大流,愛慕虛榮,貪佔小便宜。後來,校長“老革”單獨請“甘華”吃飯、給她買衣服和禮品,讓“甘華”春心蕩漾、飄飄欲仙。”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鉤。“,“甘華”乾脆來者不拒。抑或“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可能日久生情,也許“如狼似虎”,誰也想不到,干板直正、政治挂帥的“甘華”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和校長“老革”勾搭上了。兩人巫雲楚雨、暗度陳倉,自以為天衣無縫、“你知,我知。”,密約偷期,如膠似漆。可時間一長,紙里終歸包不住火,學校很多人都知道了,有好事者早將這一重要“情報”送到了“老革”老婆的手中。
“老革”老婆叫“張蓮”,從小命苦,是個孤兒,長相一般,但小巧玲瓏、精明能幹。大姑娘的時候,在國營大廠宣傳隊唱“樣板戲”,演的有板有眼、聲情並茂,不知贏得了多少青年男“粉絲”的心,老同事都說,那時候向“張蓮”拋出愛情“紅繡球”的追求者有一個排。不成想,“張蓮”卻和宣傳隊的有婦之夫“男搭檔”假戲真做,鴛鴦戲水蝶雙飛,春花秋實凝孕生。眼看着肚子一天天脹大,萬般無奈的“張蓮”只有向組織攤了牌。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男女作風問題“上綱上線”,不像現在“性解放”,女人引產打胎如同兒戲。男的被開除了公職,要不是祖祖輩輩是“貧農”,差點被判刑住監獄。“受害者”女人“張蓮”從輕發落,被行政記大過處分,只是腹中的胎兒月份太大,只能羞愧地來到人間。
“張蓮”大姑娘生小孩,一下子成了鄭州市西區出了名的“大破鞋”,誰還敢娶?而那時候的“老革”雖說一表人才、文武雙全,但“地主”家庭出身的他也很難找到老婆,眼看已經二十八九了,還是“光棍兒”一條。世上好人多,有好心人給他們牽線搭橋“湊成了一個家”。姻緣天註定,“張蓮”和“老革”成家后,勤儉持家,恪守婦道,情深意重,視“老革”為生命中的唯一。“老革”心地良善,不計前嫌,珍愛家庭,待“請養”的女兒和親生一樣。後來,二人又先後生養了兩女一男,時間一長,早把以往的恥辱和不愉快忘到了九霄雲外。
言歸正傳,當“老革”老婆“張蓮”知道了丈夫出軌之事,如五雷轟頂,氣的大病一場。身體恢復后,不忘“先掃自家門前雪”,數落和懇求“老革”為了來之不易的家庭,為了一群孩子有個溫暖的家,懸崖勒馬。“老革”當面答應,一定從此改過自新。都說中年人的“第二春”來得慢,去的遲,比年輕人的愛情更加纏綿,“老革”和“甘華”怎麼也斷不了。“張蓮”先禮後兵,讓懂事的大女兒找到“甘華”,促膝談心:“阿姨,相識和相愛都是緣分!你是明白人,讓我們大家成為真心朋友吧!”,情真意切,說的兩個女人都想哭。“甘華”最後動情地說:“孩子,你先回去吧,我一定和你爸爸一刀兩斷。”然而,可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二人還是藕斷絲連。“張蓮”又找到學校,讓書記和其他好心的老教師幫助勸阻自己的丈夫和那女人,不料,不但沒有效果,反而讓以前還遮遮掩掩的男女撕破了臉皮:“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她憑什麼賴我們?”
人會為愛瘋狂,“張蓮”想殺了他的情敵,就對子女們說:“媽媽年輕時候不貞潔,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今後,如果我不在了,你們一定不要忌恨爸爸……”懂事的孩子們抱着媽媽放聲大哭:“媽,咱不搭理他們……你不要走極端,孩子們永遠陪伴你!”“張蓮”聽從孩子們的話,沒有找“甘華”拚命,卻憋了一肚子氣,暗中監視和跟蹤他們。
平常中午,我們學校大部分老師都回家吃飯,只有劉新安一家三口、沒有結婚的“糊塗僧”和門衛師傅在學校。一天,明理正在樓上午休,校園樓下傳來“咚、咚、咚……”的叩砸門聲和“咣當、嘩啦、嘩啦啦……”的打碎玻璃聲,同時,女人發瘋一樣的呼喊:“大家都來看呀……甘華,不要臉……”驚醒的“糊塗僧”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下樓,只見:“張蓮”披頭散髮,蹦跳着仍在罵,兩手鮮血正在往下滴;沾血的屋門敞開,碎玻璃撒落了一地;衣冠不整的“老革”和“甘華”,紅着臉、丟魂兒似地怔在門口不知所措,身上被“張蓮”拉扯的血跡斑斑。大家趕緊硬拽着“張蓮”去醫院包紮,她哪能平靜下來,一路走、一路罵。
校長“老革”和“甘華”的風流情事這次可真鬧大了,弄得滿城風雨,二人一星期都沒來學校上班。教書育人的“凈土”出現如此傷風敗俗的“醜事”,上級主管機構哪能不管。派來的工作組來到我們學校調查,“老革”和“甘華”為了各自前程,當然口徑一致,說啥都不承認。目擊者“劉新安”、門衛師傅和“糊塗僧”實話實說:“等我們到現場,他們已經在外面鬧,別的真沒看見。”說實話,好心的大家都在幫他們,不然,如果一個人“歪嘴”,後果就嚴重了。“老革”革命工作作風不嚴謹,校長被革了職,調任其他工作單位;教政治的“甘華”政治思想覺悟不高,原意接受批評教育,行政警告處分。
“甘華”的老公護着自己心愛的老婆,竟找“老革”的老婆“張蓮”理論,被我們學校的幾個老教師一頓善意“調侃”:“以後多陪陪自家女人,別讓她寂寞,你冬天戴了薄帽子受冷,為何要找人家麻煩?”男人悻悻而去,他身體肥胖,一直血壓高,害怕生氣。
兩年後,“甘華”老公去藥房買降壓藥,一頭摔下去,一聲沒吭,一命嗚呼。一次,“甘華”私下特意找到明理:“小丁,聽說你研究《易經》,幫我看看吧!”我一般不願意給太熟的親人或者同事看命,以免尷尬。無奈“甘華”誠心相求,只好說個大概:“甘老師火命木為生,八字年支卯被時支酉沖,又難被合化,喜木又忌木,所以,命犯桃花,即桃花劫。”
“小丁,你和好幾年前我回娘家,一個算命先生講的一模一樣,我只記得什麼,桃花運來鬼吹燈。”,“甘華”眼睛閃亮,像發現了新大陸,“那什麼時候,我的桃花劫會過去?”
“糊塗僧”從來不弄玄虛,如實相告:“你現在正行卯木桃花大運,五年一小運,十年一大運,再有一年半載,就過去了。”
後來,“甘華”和“老革”相繼退休,我們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少,想必他們的“桃花劫”早該結束了吧?
丁明理壬辰年庚戌月丁丑日原創於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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