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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鳥都有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這學期的幾個老師都是不可思議的鳥。

  一隻鳥是華南理工的博士,長得虎背熊腰的,站在台上能蓋住半塊黑板。但對他印象深刻不在於此。這得扯到大一的期末考,那時班主和那鳥監考我們的無機,班主任發下試卷后看見題目都超出了他平日講的範圍,我們也在一陣抱怨,題目難得一塌糊塗,班主任很替我們抱不平,要是我們考試掛了他肯定臉上也掛不住,這時他咬牙切齒的響亮吼了幾句“這是哪個老師出的題目?簡直是狗屎!你們選着點做就是了,不用擔心。”然後他走到教室後面,笑着問那鳥知道題是誰出的嗎,當然我們誰都懶得里那鳥的回答,更何況是只不相干的鳥!

  可憐已有點絕頂了的老班千算萬算沒算到題目就是那鳥出的,且那鳥的學位和出生院校都比老班高好幾個級別,這下死定了!

  但死的是我們。那鳥處心積慮,忍氣吞聲了兩年,終於等到大三教我們。一開學他就叫我們寫論文,天天拿清華,南大的論文來刺激我們,不准我們複製,下載和摘抄,論題要是他見過的也要打回來重寫,翻譯也要自己翻,指定要用最好的A4紙,一大堆化學符號和分子結構圖弄得我們不爽到了極點,無辜的我們只好去圖書館一本一本的翻書,再一句一句的整理出來,最後一個字一個字的打進文檔里,可憐我很久以前學了五筆后拼音和五筆都不會了,每打一個詞就象人魚公主的腳,實在痛恨那鳥的變態。這些都是我個人因素,不值得同情。該同情的是那鳥居然就當著我們的面罵我們寫出來的論文是“狗屎”,可見兩年前班主任的那坨“狗屎”在他純潔的心靈上佔了多大分量。全班也都被論文搞得人心惶惶的,一篇論文叫重寫三遍也太恐怖了。這明擺着是變相的報復,班主任後來深有體會的告訴我們以後工作一定不要亂說話,顯然他因得罪了這隻高檔的鳥也有點消化不良。

  還有一隻鳥是在讀的清華大學的博士后,他個子不高,有點八字腳,天天穿着後面開叉的“燕尾服”,走起路來身子往前傾,很象一隻企鵝。搞不懂我們班是怎麼如此幸運的讓他臨幸到的。

  第一次課我們都無比崇敬的望着他,清華大學呀,那是一個多麼令人景仰的名字!博士后呀,實在是太不簡單了!——他要點名了。結果證實他果然不是個一般的人,他不知道“單”字在姓氏里念“shan”也就算了,他竟然把“王敏”念成了“王梅”,把“黃瓊”念成了“黃京”。我們都以為他是老眼昏花看錯了,結果大半個學期下來,我們班神秘失蹤了兩個人,冒出兩個分別叫“王梅”和“黃京”的人。

  還有一隻鳥不知來自哪門哪派,總之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估計他的偶像是徐志摩,每次上課他都輕輕地來了,下課他又輕輕地走了。從開學到現在,他沒點過一次名,也沒對我們說過一句話,真的,一句話也沒有,他甚至從來沒抬過頭看我們,謙虛到讓我們嘆為觀止的地步。一進教室他的第一動作就是攤開一本我們沒有的“環境化學‘,第二動作就是面對黑板開始寫遺書,第三動作就是扭過身子將頭湊到講台上的書喵兩眼,第四動作就是轉過身去繼續寫。我其實很喜歡這種善解人意的鳥,我之所以會對他的一舉一動如此了解,是因為我每次抬頭時他不是持續在第二動作,就是停留在第三與第四動作之間,實在是辛苦啊,那麼勤勞且默默無聞的鳥真是不多見了啊!

  還有一隻比較謙和的鳥。他第一次出現在教室時,我還以為是大四的或隔壁班的某某走錯教室了。普通的牛仔褲,普通的上衣,戴副普通的眼鏡,整個一普通人,想不到竟是中科院的博士。這令我很是震驚,沒見過這麼普通又年輕的博士,真是鳥不可貌相。其鳥的涵養不是一般的好,任講台下面殺人放火了估計他都不會有半點慍色。只聽他吐字如蘭,不緊不慢的轉過身去寫兩行字,又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來,再不緊不慢的繼續不緊不慢的說。

  其鳥的牛X之處還在於其表達能力"好"得一塌糊塗,幽默感更是“多”得亂七八糟,普通人根本聽不出他是在說笑。他經常講課忘我到聽不見下課鈴,上課了他才反應過來叫“下課休息”,他還經常搞科研忘了來給我們上課,對此我們表示理解和支持,畢竟這年頭又搞研究又當老師不容易。有時我們告訴他下課了,他會很疑惑的將頭伸出窗外,看看窗外黑漆漆的鐘塔,彷彿夜晚不存在一般。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外篇一 道德底線

  “瞎說?誰讓你瞎說的?你在胡說什麼?啊?”

  “你在那嬉皮笑臉的,你以為你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你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如!”

  “我們的道德底線,人格底線在哪?我們的道德底線已經到達不能再低的地步。”

  “即使你掌握很多知識,但是沒有道德,你也是一個失敗者,只能遭到別人的嘲笑。”

  “子不肖什麼什麼之過,你。。。你。。。更是人格上的失敗。”

  ——這是由同學元在座位後面答了句“五個”引起的那鳥的激昂演說。

  還是那隻華南理工的博士鳥。他在講台上問有幾個電子,下面有人說三個,有人說九個,反應很冷淡。同學元漫不經心說了句“五個”,可能那鳥聽出元語氣里的不恭,他氣勢凶凶走到元面前,一臉危險的問他“哪五個,你把那五個說出來!”元說他瞎說的,逮到“瞎說”兩字,那鳥就開始發飆了,接着就是開頭那段讓人措手不及的言辭。

  我坐在後面,抬頭便看見黑板上那鳥寫的“道德底線”四字。

  元一直沒讓坐下,就像當初我那樣一直站着。那鳥走到講台上開始講課,一會,他又徑直走了下來,叫坐在元旁邊的肖把指甲剪拿出來,肖不肯,上面有他一大把鑰匙。那鳥堅持,大概僵持了兩三分鐘,肖將指甲剪取下來交給他,他一拿到手就頭也不回的從四樓的窗口扔了出去。

  他走上講台,開始寫板書。不到兩分鐘,他突然“啪”一下將書重重摔在講台上,全班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正在這時誰帶的鑰匙響了下,“誰在搞什麼?誰在剪指甲?誰有種站出來?他媽的誰有種就站起來!不站起來就是孬種!”

  沒有人吭聲,他作罷,轉過身去繼續寫板書。只見他用力將黑板“嘩”的拉上去,又“嘩”的拉下一塊,抄完一塊后又“嘩”的拉下另一塊擦了又寫。

  後來,估計他抄累了,他將書扔在講台上,一聲不吭走到教室門口,一隻手撐在門口,

  虎視耽耽的看着我們。(我冒着被逮的危險在記錄他剛才的話,雖然距離上次他叫我滾出教室

  已有一段時間,但我不保證他還會向我走來)教室里有種肅殺的寂靜,彷彿一場風暴剛剛過去,彷彿一場風暴正在醞釀。我甚至能聽到自己不規則的心跳聲。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等待下課。終於,鈴一響,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今天是難忘的一天,應該說是難忘的一節課。一再寫到這隻鳥,一再讓它活在我的陰影里。我開始害怕上他的課,甚至對其他老師都有些喪失信心。有點想哭,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打我罵我或令我委屈,突然就有了想哭的感覺,看着那鳥高高的站在講台上不言不語,看見很多同學咧着嘴在不露聲色的笑,看着整個教室突然失去了言語,聽着我的心跳,突然就有了鼻酸的感覺.在盛怒面前,一切細微的聲音都是那麼不堪入耳,又何必語言?

  我再次對自己說,有些人的態度無法改變,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的態度。

  外篇二 其實我想滾

  我“虛弱”的站在座位上,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不用眼睛看也覺察得到那隻華南理工的博士鳥正虎視耽耽在我身後,用他那兩隻出氣的鼻孔瞅着我。

  一次兩次三次我都忍過來了,這次我同樣能忍,一次兩次三次我能原諒他,但這次我不會再甩他.我站直了身子,取下過於深邃的遠視眼鏡,對他完全無視,絕口不提一個字。

  上次坐在座位中間被他叫了起來,我說我不會做,他說我怎麼聽你的話好象帶着某種情緒?我說我真的不會,不會就是不會。他把鼻孔轉到一邊,一臉殺氣的叫其他同學起來回答。我站在座位上沒什麼好想的,開始回味起那次幸運的經歷。

  每次聽他的課,前三排座位都是荒蕪人煙的,象是惡魔來過。一次隔着前面竄動的顆顆人頭,不小心聽見他說你們誰要是坐在後面我就要扣分了,所以那天我很替他着想的坐到了第一排。前面的空氣也還新鮮,窗外的天空也還晴朗,偶爾還有一兩隻鳥飛過,我自顧自地攤開我的傳播看起來,感覺不錯。

  突然有陣風刮過,我以為他要走到後面去,沒想到風正向我刮來。他湊過身來“你上去講講”,“啊?講什麼?”他又探過頭來“你課本都不帶?”“你是來幹什麼的?”然後他掀起我的筆記“你這是什麼?你來幹什麼的?啊?!”他啪一聲把我的筆記摔在桌上,某一刻我聽見自己筆記心痛的聲音。

  “你上去講!”“不會?不會你叫個人上去幫你講。”我沒能力上去講,也沒有人敢上去講,我只能心虛的站在那。“你叫什麼名字?”他翻不到我的名字,有些惱怒。我響亮告訴他我叫什麼。

  他不再用鼻孔看我,轉身走開叫了另一個同學上去。然後他有走到我後面“海鷗,你可以走了,你以後不要來了,我的課你以後都不要來上了。”我沒敢吭聲,感到後背有點冷。

  後來他又激動的站在講台上,“你們有誰不想聽我的課的,可以滾了,滾得越遠越好!”這一次,他成功挑起了我的情緒,但我能說什麼呢,錯的確在我,再怎麼說也該帶本課本去上課呀,有點欲哭無淚。

  第二次,我帶上課本坐到了最後,他不出我所料把我叫了起來,我一起來就捧起書本猛翻結果他說你翻課本?課本上沒有。然後我又如他所願被晾在了一邊。然後又不小心聽見他說誰要是總坐在後面就要扣分,真是委婉的可以。

  之後是第三次,我的坦白被他認定為“帶着某種情緒”。我已經盯着課本很配合他了,可他課講不到分鐘,就花半小時叫同學起來回答問題或是上講台上去“鍛煉”,然後再花個十幾分鐘討論誰或誰的情緒,一次兩次也還新鮮,三次四次居然還那是那是那點花樣,看他樂此不疲一臉投入的沉醉其中,我實在無語。

  實在搞不懂,對於我這種不可能煉成鋼的破銅爛鐵他為何如此執著,一個正常的老師,他最基本的本職工作就是傳道授業解惑,如果這個老師耐心又負責些,他會對我循循善誘,讓我迷途知返,三思而後行。如果這個老師寬容又博愛些,他會尊重我的選擇,讓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讓我堅定自己的信念,再好一點就給我一點破釜沉舟的勇氣。如果這個老師只專其職,他會好好上他的課,要麼引經據典字字珠璣,要麼照本宣科做一天老師念一遍書,畢竟他只是個教書的老師,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即使你的人生就因為沒有好好聽他的課從此變得慘不忍睹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後來才領悟到這隻鳥還處於雛鳥階段。我原諒了他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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