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樹窪,一個怪好聽的名字。顧名思義,這裡的杏樹一定很多,要不怎麼起了這麼個名字。後來,查了查縣誌,的確如此,村名因樹而得。這個小山村緊靠山邊兒,山門洞開,此處是一片窪地,四周全是丘陵溝壑,再往前走,就進入了大山。據縣誌載,在康熙年間這個小村就已經存在了,這裡出產的黃杏,肉厚,核小,甜核,酸甜適中很有名氣。
也許是靠近山區的緣故,海拔高,平地里的杏花早已開的一片雪白,而這裡的杏花花蕾初綻。那掛在杏樹上的花骨朵,近看若有若無,遠瞧粉紅愣愣的一片。村子的旁邊,依勢漸起的梯田層層疊疊,不大的地塊,呈現出不規則的幾何形狀,鑲在老遠的土山上。田埂已經透出淡淡的淺綠,就像給梯田鑲了一圈綠邊兒。山村寧靜,看得見裊裊升起的炊煙,由直變彎,隨風搖曳着由濃漸淡,飄向藍個盈盈的天際。很少聽到的雞鳴狗吠,在這裡清晰可聞,村頭的老者,背靠土牆在閑散的曬着太陽,幾乎絕跡的手工納鞋墊,在這裡還看得見女人們女工的身影。坐在馬紮上,聊着閑話,飛針走線,針,時不時的往頭上蹭蹭,彩色的線時不時在換換,走得近前,她們會把自己的作品掩到身後不讓你看,羞澀的匆匆進院兒去了。
這個小村還出產大杏扁,就是一種質量上乘的甜杏仁兒,粒大飽滿,而且都是用手工砸開的。收杏的季節,家家的房上地下曬滿了杏乾兒,黃乎乎的一片。這裡山風乾燥,少有蚊蠅,家家砸杏核的咔咔聲此起彼伏,一種小山村特有的豐收金曲。一條崎嶇的土路,七拐八咧的通向窪外的世界,也只有到了黃杏收穫的季節,才有山外人光臨小山村。這幾年人們的欣賞水平高了,追求自然的意識強了,賞花踏青的人邁入了這個小山村,給這個自然封閉的世外桃園平添了幾分熱鬧。
杏花開了。平日里光禿禿的土山,被杏花打扮的花枝招展,原來這麼多的杏樹長在土山上,原來這麼多的杏花開在土崗上,叢叢簇簇,如雲似霞。可能是品種的不同,花期錯落有致,有的怒放,有的初開,有的還緊閉着花蕾。紅粉的,淺紅的,淡紅的,紅粉相間;粉色的花瓣兒,金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兒,鵝黃的花心兒,濃淡相宜;褐紅色的枝條,黢黑的樹榦,色彩分明。爬上這層崗,花香濃我情,翻上那道坡,近前賞花容,走在花叢里,全是愛花人。村裡的人訕笑我們:“你們這些城裡人,高樓住膩了,開着汽車到山外,步蒯辛苦來山村,等杏兒熟了再來吧,保管讓你們吃個夠。”城裡人悻悻的回道:“杏兒拿錢買得到,杏花花錢買不來。”村裡人城裡人都笑了,那就看個夠吧,明年我們就收錢啦,一句調侃,一句戲言,明年景象有誰知?或許這樣更好些,“就怕看花的人兒罵”,這句歌詞難道真的在這裡要得到印證嗎?
杏花還在靜悄悄的開放,杏花還在靜悄悄的飄香,觀花的人們還在靜悄悄的徜徉。野蜂來了,來采杏花的蜜,說來就來,來了一大群,振翅的嗡嗡聲在耳邊迴響,還時不時的撞擊着人們的臉頰。杏花屬於你,屬於我,也屬於春天,還屬於我們這些自然的人們與精靈。我分明清楚的記得,就在這個季節,我曾拜訪過洛陽的牡丹,在牡丹開的爭艷的時候,杏花也開了,杏花也在爭艷,只不過是杏花在繁育自己的果實,牡丹在顯示着自己的富貴,它們都是花,都在開,洛陽牡丹天下奇,杏樹窪里開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