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熟悉的小路，繞過那片小樹林，來到老樹下。我不曾回憶過去，可往事如煙，飄渺在我的眼前。看秋葉如霜，洒洒脫脫飄然而下，我心亦如秋葉嗎？是否如它般墜落塵埃還那麼瀟洒？是否要將春夏秋冬的詩篇寫在我的心間？
憶起第一次見到老樹，它搖動着光枝頭，在漫天飛雪的冬季傲然而立，儼然不畏嚴寒的侵襲，伸展着滿身正氣的傲骨，將軀幹伸向天際，迎接着雪花贈與的銀裝素裹。北風忽起，老樹抖落枝頭的雪白，露出光枝條迎風舞動，我只顧抬頭看着不曾躲閃，枝頭落下的積雪落入我的衣領，他急忙將我攬入懷裡，用整個身體擋住飛舞的雪花，雖然積雪已化作了水，而刺骨的冷過後，我心倍感溫暖。此時，他又趁機握住我的雙手捂在胸前，低聲耳語，訴說著難以抗拒的柔情似水。那一刻，我有點眩暈，分不清是他如老樹般孤傲，還是老樹如他般清高，就這樣，我被冬日裡的溫暖俘虜，與他並肩走着，兩行腳印從老樹下向無垠的雪地里一直延伸……
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手牽着手來到老樹下，老樹舒展着新抽出的枝條，舞動着婆娑的身姿，展示着無限的嫵媚，在微風中低唱着如詩的音律。此時，不知是老樹的枝條纏繞着風兒，還是清風撫摸着枝條，心底升起無盡的纏綿。於是，坐在老樹下，靠在他的肩頭，任憑他輕撫着我的雙手，傾訴着最美麗的情話，看着被似若如寶的雙手，幻想着就這樣被牽一生。一時間，心底的思緒如春風，如春雨，又如老樹的枝條搖動着迷離……
又一次來看老樹，身邊已無人作陪，老樹卻依然展現着繁茂，用自己的枝葉阻隔着酷日的照射，任憑日光蒸發著自己的汁液，仍然密織樹葉留下一片沁心的陰涼。於是，情人們有了約會的地方，而誰會想到老樹被煎熬的凄涼。看着透過樹葉射在身上的陽光，卻再也找不到替我遮日的臂膀。我知道，曾經被擁在懷裡訴說著甜言蜜語，坐在老樹下談情說愛的情節已離我遠去，曾經說要相伴一生的諾言，就這樣被風吹散。起身離開的時候，細雨如淚默然而下，象是要將心底的失落隱藏在細雨里，猶豫片刻，我依然離開，老樹的枝葉卻在細雨中嘩然而笑，笑我的困惑，笑我的無奈……
如今，獨自告別老樹，看滿山的落葉讓人心碎，已落盡繁華的枝頭，掛着幾片留戀的葉子，訴說著春去秋來最現實的故事，可枝葉凋零卻不曾有半點凄涼。抬頭看時，一片葉子搖搖而墜，輕柔的離開枝頭，旋轉着凄美的舞姿，投向迎接它的泥土。此時，一滴感動的淚水與那片葉子一同落下，但我的心並不凄涼，因為，我知道，葉落泥土是為了來年的枝繁葉茂。
而我，如落葉，仍不忘曾經枝柔葉美飄舞時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