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感情的東西只能深藏於心,一旦表現出來就失去了原有的韻味。一首《北國之春》卻把鄉愁寫得那麼美。
《北國之春》本是一首日本民歌。散發著獨特的山野田園氣息,隱藏着櫻花零落的暗影娓娓地傾訴,輕輕地嘆息,哀婉而不悲愴,清幽而不凄涼。這種內斂含蓄的美接近月光,交接矜持得攝人心魄歌聲飄來,鄉愁升起了。
一首歌漂洋過海,傳遍中國大江南北。異國古樸悠遠的聲音,讓多少人忽然柔情繾綣,在繁忙之餘想起記憶深處的小河、炊煙、牧羊人。又讓多少人思鄉時有了伴,有了寄託,流淚時不再壓抑。鄉愁,本沒有地域的隔閡。
蔣大為的聲音絕對是陽剛的,他卻把這首歌唱得行雲流水,像是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因為遙遠,其中的悲喜已不那麼強烈,一種閱盡人間冷暖后的從容淡定,最能讓人返璞歸真的地方就是故鄉。亭亭白樺、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殘雪消融、溪流淙淙,獨木橋自橫。棣棠蔥蔥、朝霧茫茫水車小屋靜。歌聲營造的意境適合想像,不知不覺歌聲成了心情的背景。
故鄉,有所戀的地方。那些讓心情濕潤的,無非是巷頭紛飛的榆錢兒,夜幕昏黃的燈火,站台回首的人,草叢中的古井,一首浸滿淚水的歌以及歌聲背後的故事。那裡沒有榆錢兒、燈火、古井,那裡沒有歌聲、故事、回首的人。為什麼偏偏眷戀那一方土地?那裡有根,記錄著我們最初的世界。曾經攀過那一棵樹,採過那一種花,捉過哪一些蟲。它們先入為主的佔領記憶空間。是誰把你背過河,是誰搶過你的書包,又是誰永遠做你遮風擋雨的大樹,那方土地,最早開啟心靈,人情世故,生命哲學,一點一滴地滲進懵懂的思想。什麼時候夢裡飄過瀑布樣的青絲,什麼時候牽上了白玉樣的手,在這裡第一次嘗了愛的滋味。有事,有人,有情,一方土地有了心臟,有了靈魂,就沒有什麼可以代替。
鄉戀是酒,飲了化做愁。總是在疲憊又孤獨的時候悄悄走進思念,築起溫暖的港灣,隔開了燈紅酒綠,讓脆弱的人好好地歇一會兒。有點美妙,有點傷感,有點酸澀又有點甜蜜。這個世界,時空已經不那麼讓人心生絕望。
故鄉是夢中的真,真中的夢,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鄉愁是一首歌,像《北國之春》一樣的歌,淡淡的的一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