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你可曾為蓬勃而出的新苗而驚喜?
你可曾為競相開放的鮮花而歡欣?
你可曾因滿園落紅而潸然、傷悲?
等不得春光明媚,等不得百花爭春,她在輕拂的那一縷春風裡飄零,在冰冰的那一抹月色中隕落。碎了一地的茶梅花心,靜靜的,悄悄的,她用她編織了一季的芳華、紅透的霓裳輕輕的,輕輕的覆蓋著那一園凈土。“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清冷的月色中,柳花飛絮、鶴鳴驚鵲,是誰在那裡低吟淺唱?
“春意看花難,西風留舊寒”。等不來陽光的初春依舊寒風料峭,唯有這一園茶梅花紅傲放於春風,艷麗着春雨,獨擎春的畫屏。如今卻已是:芳華散盡,艷骨風流隨風去,空留憂傷在枝頭。“花謝花飛花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綉簾……”瀟瀟春雨滴滴如淚,搖搖春風縷縷如歌。一曲《葬花吟》悠悠不絕的縈繞與落紅滿地的園中,綿綿的解析“紅綃香斷”的憂傷,低唱“淚灑空枝見血痕”的哀愁,泣訴葬盡天涯的芳華錦世。拾一枚鮮紅的花瓣放在手心掂量:似覺仍有解不開的萬種風情,寫不盡的千番落寞,哪堪天涯砌香丘?
“竹影掃階階不動,微風拂面面無痕”,浮生若夢,卻是經年一去不回頭。芳華已去,風刀霜劍把五十年的滄桑刻在了曾如花的臉上;錦瑟流年,多少人間苦痛已於悄然間淹沒於眼角那深深的溝壑。歲月崢嶸,幾許錦華風貌皆隨朝起夕落的日月幻化為縷縷銀絲嵌進曾經的烏首。多少次,面對鏡中的自己疑慮重重,好憐惜被歲月擄走的那番容顏。多少次觸摸自己已松馳的皮膚,無數悵恨落寞與無人處化作兩行清淚灑進無人留意的過往。
獨立陌上,看落花滿地淚灑江天;春風微拂,絲絛婆娑影翩躚。驀然回首,竟發現適才間那一番凝眉早已丟失在瞬間的回眸里。葬盡天涯的芳華已被自己的記憶裝裱,收藏於獨擁的歷史櫥窗;落花流水的自然現象根本無需我這份碎得撿不起來的哀傷,扁舟一葉,又如何載得動許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