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說的文雅一點叫過春節,我們那習慣叫過年。過年對於每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有着特別的意義。過年不僅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傳承下來的傳統,更是一個節點。舊的一年結束,新的一年開始,承上啟下,總結過去,規劃未來。
當然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了,對於我們小孩來說,可不管那些。我們只知道,過年的時候,就不用每天早晨起的很早,然後冒雨或者是雪或是冬天常見的天氣,步行一公里去學校早讀了。那時我最盼望過年了,那種盼望是那麼天真,是每個孩子都有的盼望。我盼望過年,盼望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許多許多,平時都不能滿足的願望。
小時候家裡很窮,可是過年的時候總會很豐盛。記得過年的時候總會吃一種很香很香的東西,我們那叫果子。是用麵粉和糯米面以及白糖在一起和成麵糰,然後用擀杖攤平,再用刀切成一條一條的,放到翻滾的油鍋里炸一下,等到果子從鍋底浮到油麵的時候就熟了。把果子用漏勺撈起來,控一控油就能吃了。果子是金黃色的,咬一口,脆脆的,甜甜的,真香。除了果子,我們那還有一種好吃的叫紅薯圓,用紅薯做的圓子。把紅薯洗乾淨放進鍋里蒸熟,然後剝皮,放些糯米面和白面一起和成泥,然後搓成湯圓大小放進油鍋里,不一會就變成了金黃色,在翻滾的油鍋里,像是一條條金魚在上下嬉戲,亦或是一顆顆着了色的珍珠隨着海浪翻滾。看着鍋里的“珍珠”,口水不知不覺中流了出來,又使勁的咽了回去。和果子一樣,浮起的紅薯圓從油鍋里撈起控控油,就能吃了。撿起一顆放進嘴了,軟軟的,甜甜的,那紅薯的清香甘甜瞬間透過喉嚨,直達心肝。可是現在再也吃不出那個味了。當然除了果子、紅薯圓,還有糖、瓜子、花生……總是讓我吃的不亦樂乎。
過年除了好吃的,當然還有好玩的,玩得最多的要數炮仗。我小時候膽特小,不敢玩那帶有引線的大炮仗,但是又禁不住誘惑,總會從過年放的鞭炮中偷偷的拆下幾個。我把偷來的鞭炮剝開,把裡面的火藥都倒在一塊平板石頭上,然後用火鉗夾住一塊火炭(燃燒着的炭),離放火藥的石頭大約還有一米的距離,側着身子,把手裡的火鉗使勁往前遞,等到火炭剛一接觸火藥就嗖的縮回手。火藥被火炭點燃,像噴泉一樣噴出金色的花兒,那一刻夜空被點亮,迸射的金花瞬間消逝。相比鞭炮的刺激,我更喜歡擦炮,那是一種可以通過砂紙擦燃的,也可以用打火機點燃的鞭炮。有一響的,也有兩響的,三響的,還有更多響的。我喜歡五響的,可以響五下。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會堆雪人,然後把擦炮插在雪人身上,點燃,不一會兒就炸開了。等擦炮都炸完了,我再到雪人前一看,雪人的身體千瘡百孔,此時的我不禁對雪人產生一絲同情,可是還是忍不住要玩!小時候對炮仗的喜愛之情是無法阻擋的。記得有一次,除夕夜我和大哥二哥(兩個堂哥,都比我大兩歲,從小一直玩到大,感情很好)愣是走了一公里,去買擦炮。還有一次大哥二哥玩擦炮把家裡的稻草堆給燒着了,害的我家的老牛一個冬天都沒了口糧,結果他倆被一頓暴揍,但是這也擋不住他們對炮仗的熱愛。
每年過年,每家每戶都要去打年貨,我家也不例外。打年貨的第一件事便是給我從頭到腳買一套新的衣服和鞋子。這時我非常樂意和爸媽一起,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我們那個小鎮賣衣服的小店並不多,尤其是童裝。不一會兒我們便從街頭逛到了街尾,我的衣服也就買好了。其實那時我對衣服是沒什麼追求的,只要是新的,父母給買什麼就穿什麼而且洋洋得意。那時的我是很心急的,試好了就不捨得脫下,一直穿着,連衣服標牌都不讓剪。可是回到家我是捨不得穿的,馬上換回舊的,把新衣服小心翼翼的放進衣櫃里放好,然後才滿意的離開。可是有時實在憋不住就再拿出來穿一會,到夥伴那裡顯擺顯擺,心裡別提有多美了。每年除夕夜吃團圓飯的時候,我總是第一個吃完,然後很快速的洗完澡換上新衣服,跑去給叔叔嬸嬸,大伯大娘辭歲,運氣好的話還能拿到十塊八塊的壓歲錢,那心裡就更得意了。那時幾塊錢對我來講已經是巨款了能買好幾盒擦炮了。哈哈哈,美死了。
過年除了吃啊,玩啊,穿啊,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上墳,城裡人都叫祭祖吧。反正我們那都叫上墳,什麼清明十五,大小節期都會去上墳。有的人說上墳是迷信,尤其是農村。其實並不是那樣的,我們那上墳是傳統或者說是風俗習慣吧,過年的時候去給祖先燒點紙錢,告訴祖先過年了,今年是個豐收年,望祖先來年保佑家人平安,五穀豐登。其實這隻不過是一種精神寄託罷了。反正那時我也不懂,也不管他迷信不迷信,反正就知道很好玩。每年到上墳的時候,我們就會一起去,大伯、二伯、我爸、還有叔叔,我大哥、二哥還有我,我們一起六七個人一小陣,拿着火紙、陰票子(冥幣)還有炮仗就出發了。每到一處墳地,我們哥三總是先點炮仗,然後燒火紙和陰票子。等到這些燒完我們會磕頭離開。現在我們哥三都長大了,難得能聚在一起,我們各有各的事。只有一件事我們每年都會一起做,那就是上墳,我們三一起去上墳,像小時候一樣,一邊走一邊聊,真的很愜意。
上完墳也就快到吃年夜飯的時間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雞呀魚呀肉呀……父親坐主座,母親坐在父親的右邊,我坐在父親的左邊。小時候父母總是把最好吃的往我碗里夾。父親喜歡喝一點小酒,我和母親則喝汽水。其實我也挺喜歡喝酒的,只是父親不許,有時會偷着喝一點。現在父親管的不那麼嚴了,吃年夜飯的時候,我會陪着父親喝上幾杯……
時過境遷,再也找不回兒時的時光,只能在記憶深處回味那“年味”,越回味越濃越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