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遊盪在天地間,那麼寂寞,從不為誰停駐,那麼孤獨,從不為誰心痛。
其實,風有一雙會哭的眼睛,有一顆會痛的心,它一直在茫茫然的尋找着值得自己停駐的所在。
風四處遊走,卻尋不到自己的停駐之所,風遺憾,風嘆息,收起了它洒脫的身影,準備再次啟航,四處流浪。
黃昏,落日,古道,驛站,古槐。
風輕輕的吹過,撩起了伊人婆娑綢緞,吹散了一曲錦瑟無涯。
當今天的空氣流淌的有點反常的寧靜時,朦朧的眼神中,緩緩有人在飲泣,一種驚喜,風看到自己找到了值得停駐的所在。
年華如指間流沙,等待里蒼老了誰的韻華?即使白髮花甲,我依舊痴痴等候,為你望斷天涯。
一滴淚水滑落,那麼凄美,悄然間刺痛了風的心扉。
“如果給我一雙手,讓我試干你的淚,如果給我一片彩虹,把你環抱。”風輕輕的嘆息,輕輕的細語,伊人依舊不知。
風眺望着伊人,沉默不語,伊人望着遠方,垂淚不已。
讓我陪着你,這樣,你不會憂傷,我不會寂寞。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幽幽半曲,誰許我一世地老天荒?指染浮華,誰能讓我終以得見日思夜想的臉龐?
風每天都會吹過驛站旁邊的古槐,伊人每天都會靜靠在古槐下,垂淚。
依舊是黃昏,落日,古道,驛站,古槐。雨雪來回交替幾許,伊人依舊默默等待。
某日,遠處凝肅不斷的戰馬鏗鏘,鎧甲的撕磨聲碾碎了這讓人心碎的等待的寧靜。
伊人驚喜的抬頭。
原本有力的雙手開始顫抖,戰爭的洗禮在曾經劍眉英目的俊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痍瘡。原本明亮攝人的雙眼,此刻淚水模糊,原本震人心魄的喉音此刻沙啞:“你瘦了。”
英雄兩行淚,一為蒼生,二為美人。
伊人痴情的等待,為的只是一句:“你瘦了。”
風輕嘆。
……
半夜的纏綿,一夜的溫存,天亮之後依舊要離別。痴情的等候,換來的是什麼?
那一世,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狼煙四起,諸侯割據天下,櫪兵秣馬,笙旗翻滾,風飛沙走,金玲鳴動蒼窮,廝殺震動天下,我只能用一滴眼淚的時間為你舞動干戈,因為我要用一生的年光為你去爭天下。
那一世,桃源三千,落英繽紛,鋪紅整個天涯。錦瑟無涯,容顏傾國傾城,曲意風華絕代。我只能用半柱香的時間為你彈奏半曲。因為我要用一生的韶華為你持劍天涯。
那一世,皚皚白雪,幻術清純,櫻花四季紛揚,花祭唯美,舞陌流沙,殘殤幾世,輕捻花顏,手留遺香,我只能用流星閃爍的時間和你共醉花泉月下,因為我要用流年裡的漏沙為你腹化雪花為情花。
這些歷歷在目的誓言,卻是那令人容易相信的謊言。
遠處的瓊樓玉宇,傳來輕歌曼舞。玉宇臨地,唯一寂寞的是含塵的妝台沒有溫暖的,卻依然高貴的沉默着。而依舊冷清的妝台,連紅塵也累了,累的匍匐的安靜,安靜中更加沉默,沉默中墮落。
逐鹿群雄,少年得了天下。伊人等候,蹉跎了半世的韻華。
冷宮之中,伊人的心漸漸冷卻,卻不後悔:“能遠遠地找個人思念,幻想一曲沒有終止的和旋,也算幸福吧!只為守候你,共度似水流年,待到天荒。彼年彼日,夕陽餘暉交織在我們的指縫間,傾吐滿腹憂傷,聊寄滿心怨結。”
依舊清冷的妝台,最有生機的,卻是那沾滿血跡的利刃。
風喚來雲,雲落了淚,雨盡,大霧朦朧了曾經的真實,曾經的等待。
風喚來塵,塵匍匐而落,掩蓋了一世韻華,一場心酸。
……
驛站古槐下三月雨紛紛,等待一世情深。雁子回時,一場多情的自嘲翩飛;椅樓聽風雨的諾言全做難以兌現的失言、謊言;梅蘭孤曲一壺,陳言漸忘;兩地孤念,黯然迴廊,殘影浮現;白堤斷橋雪,魂斷瀟湘;一世等待,半世蹉跎韶華,換一場空白。
一曲離殤,奏出半世彷徨,意與誰攜老。
一世等待,全作一場空白,紅袖燭影,徒添一抹悲涼,一絲血刃的無情。
說三生石上,鐫刻不變的誓言,只怕被風雨擱淺淡淡的痕,殘留着往日的碎影。
一世等待,終為空白,這樣的假想,凝結奔騰的熱血,心不覺一涼。
伊人一世的等待,卻終成為成為一場空白。
風不再尋找所謂停駐,輾轉,飄落天涯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