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文字,所以痴迷至今。又因為“學不可無友”而盼望着結識同好的師長、朋友,交流切磋,充實靈魂,愉悅心靈。
記得在我剛戀上文字之初,縣文化館的朱棟蒼,何香武老師給予了我厚厚的關愛,除了給我寫作技巧上的指導之外,還把我的小小說《爭場》刊登在文化館辦的內部刊物《文學交流》上面,使我這個初出茅廬者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悅。那時,一年難得進幾次城的我,每次進城最先去的地方就是文化館,老師們每次都是熱情接待,端茶遞水,使我有回家的感覺,也激動着我迷戀文字的熱情。
後來,郭憲章老師擔任文化館館長,舉辦了華亭縣文學愛好者聯誼會,我有幸參加了那次會議,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天時間,卻為本土的文學愛好者創造了一次相識相知的機會,為文學朋友的交流切磋提供了一次機遇。到1984年秋季,郭老師又帶我到平涼參加了地區群藝館舉辦的“文學作品討論會”。那是我第一次到平涼,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文學前輩和同好的朋友,使我這個深山老林里的瓜娃娃第一次看到了山外的世界。在那次討論會上,我不但聆聽了許多文學前輩的教誨,也領略了和我同齡朋友的文采。更難得的是在那次討論會上,我還見到了當時的《飛天》編輯李禾老師,甘肅文學院的王家達老師,他們的創作經驗,啟迪了我的懵懂,使我對文學寫作有了一點真正的感悟。在五天的會議期間,郭老師每天晚上都要檢查我的筆記,若發現記錄粗略,就會毫不留情的批評,全然不顧我的羞怯。
到1985年的秋季,郭老師又通知我參加地區群藝館舉辦的“文學講座”。那次講座,是著名作家賈平凹主講,同行的還有何丹萌、魏陽清、張敏等。尤其是賈平凹的講座,現身說法,通俗淺顯,真正地使人受益匪淺。從此就喜歡上了賈平凹的文字,喜歡上了賈平凹的文風。賈平凹的即興名作《柳湖》就是在那次來平涼講座,中秋節游柳湖時寫在香煙盒紙上的,其中的“兩個柳的湖和兩個湖的柳”作為讚美柳湖的名句廣為流傳。是郭憲章老師給了我這個山裡娃兩次難得的機會,使我有機會聆聽了大家的講座,啟迪了我的愚鈍和蒙昧,也註定了我一生要與文字結緣,用文字取暖。
遺憾的是,給我教誨最多,給我鼓勵最多的郭憲章老師在病逝一年之後,我才從一個文友的信中知道,痛惜中夾雜着悔恨,想到先生對我關愛有加,呵護備至,因先生後來去了平涼工作,以當時之條件,相見不易。雖然我時有書信問候,卻不曾親臨身邊問候一次,先生臨終之際,我也不曾知曉,更沒能前去弔唁。消息傳來,心中滿是悲戚,向東眺望,追憶先生的恩德,草就了小詩一首,權作對先生弔唁,其中“焚化詩箋當紙錢”最能代表我的心聲。先生寫在我的筆記本上的留言“願將心血化風起,不信桃花吹不紅”,既是他老人家對我的希冀,也將成為我終生努力的目標。
斯人已逝,德范長存。給我教誨給我關愛的那些前輩,他們獎掖新人愛護新人的高風亮節將永遠傳為佳話,也是我今生效仿和學習的楷模!
從二十歲開始與文字結伴而行,一路走來,已經有二十八年時間了,其中的滋味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悲欣交加”。結緣文字,就等於與寂寞愁苦為伴,讀書寫字都要在寂寞之時,為心中的一個閃念一個糾結,輾轉難眠是常有的事,既就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鬧市,心中的寂寞依然如舊,哪怕是推杯換盞,酒酣耳熱的場所,心中的悲苦依然悲苦,揪心鬧肺的就是文字,雖然沒有到“吟安一個字,捻斷數根須”的境界,但是對肉身的熬煎也鬧得人比黃花瘦。親友們為此擔憂不已:“這娃莫非神經不正常了”?自己也往往不知為何這般煎熬,自討苦吃,如同煉獄。一旦寫出了自己滿意的文字,就如同中了彩的狂喜,雙目如炬,神情亢奮,恨不得把這份喜悅分享到全世界去。悲欣交加,然而又是無怨無悔,常人是無法理喻的啊,雖然我至今依然普通如一株狗尾巴草!
由於喜歡文字,自己和十多個文友用微薄的工資,高昂的熱情,創辦文學刊物《關山草》長達十年時間。在人心浮躁,文化蠻荒,急功近利的今天,又老夫聊發少年狂,在兩年前和幾個文友詩朋創辦了文學小報《三棵樹》。欣慰的是,我們的努力得到了同好的朋友們的認可、喜歡和支持,也得到了有關部門的大力協助。在新年伊始,我們《三棵樹》的成長曆程被拍成新聞,在縣電視台播出,大半生默默無名的我,沒有想到一下子成了名人!更使人感動的是我們文學朋友的新年聚會,大家在那天聚集在一起,沒有職業、身份的拘泥,沒有性別的局限,都因為文字而興奮,都因為文字而親切,無論是知天命的大哥還是初始喜歡文字的小妹,我們一下子都成了相親相愛的朋友!
我們都有各自的職業,各自的生活環境,我們中絕大多數人沒有當什麼作家的念頭,更沒有想着用文字給我們揚名立萬。我們這些人共同的心愿就是:展示中文的美麗,用文字愉悅自己也儘可能地愉悅別人,用文字充實我們有限的生命,用文字撫慰我們浮躁的靈魂,用文字傳遞我們素樸而純潔的友誼!
一路上有這麼多的同好相伴,是多麼的幸運和幸福,而這種真正的幸福,就是來自於我們對文字的喜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