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轉瞬而過,那場巨大的災難依舊曆歷在目,兩川大地滿目瘡痍,神州赤土傷痕片片。我曾記得本有封應該寄出去的信依然在我的抽屜里平平整整的放着,我曾記得那一點一滴的消息,我曾用心關注。時隔兩年,逝者往矣,但生活繼續。
我們需要紀念,紀念的不是痛苦,而紀念其中的感人至深和頑強不屈。這場地震我不曾親身經歷,那種恐懼我也沒辦法身臨其境。但四年半前的一場地震,我確深深地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早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寫過了一篇關於那場地震的作文。便就是我關於地震的一些感覺。那天晚上始終無法入睡,驚魂未定的人們只能坐在一起談論這個災難的事實或想象。對於它的恐懼,人人心中都隱隱擔心。我心中也沒辦法安靜,或許在室外能比室內更加安全吧。於是我沒有請求家長的同意,獨自一個人走在了一條月明星稀的田間小道上。四周的景物無法看清,但是這一草一木,總是觸人生情。
其實,此時離黎明已經不遠了,只是黑暗依舊掙扎着他統治世界的最後時刻。我走着,想着,其實這田間的道路,我再熟悉不過,每年的夏天我都會到這兒來住上幾天。看見屋前那個不大的水潭,就能記起了自己和夥伴們拿着從田間捉來的小青蛙,小蚯蚓等等掛在吊鉤上釣龍蝦的情景了。少年不知愁滋味,那個時候這種無憂無慮,已經蕩然無存。我自己想,如果是在那個年齡,那個時節,即使是地震發生,我們肯定還會做這樣的事情,畢竟,死,不屬於我們那個年齡。踏過田間的那條小道,如果說是在平常,我肯定會擔心其中有沒有毒蟲毒蛇的出現。而如今,我怔怔地往前走着,只想着這個土地什麼時候還會出現那樣的顫動。天在我不斷向前走的時候,慢慢露出了他寬廣的面目,但是依舊不太清晰,只是微微照亮了前方近處的一些事物。此時,我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是一條不大的河流。夏天的時候,我也經常在裡面沖個涼,洗個澡。想到那個時候嬉戲的樣子,我笑了笑,扒開了一堆水草,走到了小河的岸邊,拾起了一顆石頭。石頭是那樣的圓滑平整。將近十二月的天氣,河水在黎明時是冰涼的,但是這樣的溫度,似乎讓我從那樣的驚魂中稍微安定了心境。我可以來想想周圍的這些東西,看看這樣的河流,摸摸這樣的石頭,然後再感受只屬於我的那一點安靜。
心中的那一些擔心已經慢慢變淡了,我不願意此時就回到家裡去。所以再往前走,去瞧瞧那邊我原先沒去過的地方。此時的天空更加亮了,灰白的天空使得周圍的事物不再那麼迷離。我能看清楚前面的事物,也能辨別出來去的方向。走了幾分鐘過後,我眼前出現了一座我不知名的大山。我在想象,往日的時候,人們在大山下勞作,累的時候稍稍看看大山的挺拔,大山的威武。肯定在人們心中他是一種依靠,一種值得去膜拜,去供奉的神靈。而如今,人們心中全然沒有了可以依靠的東西。往日里遮風避雨的溫暖的家,確成了如今最為兇險的地方。到如今,或許真的不知道該去依賴誰,該去信仰誰。人總是這麼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
這時的天空已經大亮了,周圍的事物一點一滴,都變得那麼清晰。他們站立在此處不知道已經有了多少年了。他們各自生活,也沒辦法去依靠其他的人。譬如草木,他們能做的只能讓自己更加根深葉茂;譬如蟲鳥,他們只能讓自己更加強壯靈巧;譬如江河,他們只能讓自己更加海納百川。猛然間,我再看了一眼前面的那座大山,他依舊庄嚴。我知道他只是一個擺設,確不能給我任何回答,但是我已經找到了一條值得信仰的道路。我轉身走在了來前的那條道路上。趁着天空的光明,我發現他比我感覺的要平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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