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的故事還在無風的海上流浪,但終究我們都過了雨季的17歲。
我開始把那蓬鬆的頭髮弄直、弄卷,像方便麵,一浪一浪的。時間讓初秋的一切變得零散,我發現自己瘦了。在家鄉的學校可經常回家讓老媽做好吃的,而在這裡,我變得如此挑食。
其實,上了一年的大學,竟發現我有半生頹廢之感,覺得現實與夢想的差距又何止是遙遠那麼簡單。有段時間,我想過休學、甚至想到退學。但我終究是個容易屈於現實的人,夢想於我,只是一劑加劇內心疲憊的藥劑,並不現實。
聽說北方的天空已經飄雪了,而南方的天空還時而的放出陽光來。但我也加上棉衣了,大概是習慣了家鄉潮濕的氣候,改不掉了。就像迷戀高中校園的那段青春,忘不了了。
老是記起家鄉的雨,一年四季的都像春雨般淅淅瀝瀝,每次出門忘記帶傘,就冒雨回來,也不大容易打濕衣服。而這個城市入秋的季節也愛上了下雨,但不和家鄉雨般淅瀝。可家鄉的雨早讓我養成了忘記帶傘也無所謂的習慣。
這個城市的雨水透着城市的憂傷。有傘沒傘的孩子們都在城市中疲於奔命的跑,有時,我似乎也加入這樣的“逃亡”,像在實行厄運的逃生演習。
偶爾的我也會停下來,淋在雨中,想家鄉那淅瀝的雨。那時,每逢下雨,我就會給哥說:這柔美的雨中,有一種孤寂的憂傷感。哥輕輕摸着我的腦袋說:你這迷戀文字的孩子,就會被小說里的騙局俘虜,有哥在,你何來孤寂?我仰起頭,獃滯的目光會觸到哥投向我的目光。
那時,我們都過於單純,都以為“孤寂的憂傷”是作者放在小說里編來騙人的。
其實,我喜歡和哥討論小說里主人公的孤單與傷感,彷彿像是我們自己。而哥是很少說話的男生,常常沉迷於題海並保持一種特有的沉默。我很慶幸能在那樣的時光里認識他,這個沉默於世、這個只對我敞開心扉的男孩,宛若時光里安靜守護花朵的綠葉,讓我在枯燥無味的書堆中、年少多愁的生活里途經一頁美好。
我對哥說:你像前幾天我們看的小說里拯救女主人公的男主人公。哥搖搖頭:我不是他,我沒他那麼偉大,我只是單純的我。我突然的也沒話說,陪他一起陷入更深的沉默中。風掀起我的衣擺,我的心也跟着衣擺顫抖,像在無聲的哭泣。
青春,那時才剛剛開啟,我用年少的心靈編織帷幕,想在夕陽中蓋成我們的世界。卻不料它跟夕陽一起墜入山腳,成了長大后再也找不到的回憶。
有時想想,我該是放棄小說,不要再沉於那些美與不美騙局中,還自己一份純凈的安寧;不要再糾結於男女主人公誰是誰非的虛幻里,在自己的世界里貼一張憂傷的標籤。一個17歲的孩子,她的生活該是冰激凌、MP3、漫畫書、滿桌子還沒理的破試卷;該是看課表、趕作業、罵考試、想分數。而不是被小說里的憂傷劫持。
哥給我說:小說都是編的,裡面的故事都是作者捏造的,何必為此傷神。好好看書,將來考個好的大學。他的認真讓我看到一個同齡男孩的堅持與執著。像父親教育女兒,那麼沉穩深刻。一瞬間,青春混着時光,激起一層薄沙,進入眼睛,眼眶都紅了。
小說里說的:就算你走了,我也要好好的愛自己。那時,我也堅信。可後來,我卻忘了當初的堅定、忘了要怎麼愛自己,甚至迷失了方向。這才想起,小說里孤寂的憂傷是真的
時間會修改誓言,好多我們堅守的事,卻在回頭間已經面目全非。時光在變,我們也在變,終究我們熬不過時間。
我給哥說:我可以來看你,只要我們的若言還在。
哥說:好啊!你來我帶你在東北滑冰、看冰雕,就在這個冬天。
而我終究的沒去,儘管孤寂的憂傷抹殺着我的年少,我還是寧願糾結於小說的虛幻中,等一次像小說中說的“不背叛”、“不懷疑”。
此刻,風吹下幾片落葉,陽光透過稀疏的枝丫,在那個林間,零零散散的照到地面。那些殘缺的心形,再也無法復原。
逝水沉香
2014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