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男人,無論走到那,應辨清方向,要知道北在那。
與人同行,特別是與女人同行,更應辨清方向,迷路不但會走失,也失面子。
兒時知道方向重要,是看了電影【閃閃的紅星】。潘冬子想到陝北投奔紅軍,要向北走,要向著有“北斗星”的方向走。那時我就知道,北在那。
我成長的西北,鐵路一般是由東到西。我居住的小城——武威,車站在南面,城在北面。南面是祁連山,北面是平原,南高北低。小城,有兩千多年歷史,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是西夏國的古都。小城建在開闊地帶,仿西安而建。城中心是鐘樓,也是大什子,道路依大什子向四周擴散,擴出許多小什子,如許多個田字。正午時分,站在由南向北的街道,太陽在街的正中,路兩邊都沒有陰影。東是東,北是北,方位極正。小城就是我腦海中的方向。
成年後一次次出門,一出門就找方向,找方向成為一種癖好,找不到方向就好像不會走路,腦子就亂,人就會轉向,就會暈眩,就會難受。
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像初見某人,第一感很重要。每新到一地,我會習慣性地找方向,第一次找對了,就順了。第一次找錯了,以後每次去都會別著勁兒。
初到西安,以為西安就像小城,熟門熟路。卻不想,在西安徹底轉向,把東當成了西,把南當成了北,原來火車站在城的北面,下了火車是往南而不是如小城往北走,原來天下的火車站不總是在城的南面。轉向的感覺彆扭極了。那年帶着女友在西安迷路,要去西街,卻跑到了東街,惹女友生氣,丟盡了臉面。以後也多次到西安,早不迷路,但總轉不過方向。
一個人到哈密出差,下火車時是晚上一點多鐘,人生地不熟,就近找一家賓館住下。一覺醒來,發現太陽在西面,以為自己一覺睡到下午,可一看錶,早上九點,知道自己又轉向了,原來車站又在城的北面。
由於熱愛地理,多年來我總在房間里掛着地圖,沒事就爬在地圖上,在世界各地漫遊。看的久了,也看出一些門道。知道什麼叫季風,洋流怎樣流動,颱風怎樣生成,塔克拉瑪干為何是沙漠。以後出門,每新到一地,就買一張當地地圖,將該地的地理大體了解。但我有時暈地圖,在地圖上看是東,在實地感覺卻在西。
那年去拉薩,從地圖上看,是從西面進城,第一感卻是從東面進的城,就此轉向,總感覺布達拉宮在城東,去日喀澤往東走,去林芝往西走。方向轉得自己都臉紅。
到海南幾年了,還經常轉向。海南的城市多在海邊,城市建設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受海和湖的制約。明明向東走的一條馬路,走着走着就向北了。在A點,要去B點,向右走也到,向左走也到,走那邊路程都差不多,一般是A點到B點,隔着一個湖。看太陽也不準確,因為太陽不總是在南面,夏天時還會到北面。所以,在海南要記路,找方向往往不準確。
多年來到處跑,差不多是在暈頭轉向的跑。跑的地方多了,明白了天下的鐵路不總是由東到西,更多的是由南到北。地球上的地形不總是南高北低,中國的地形總體是北高南低。小城的方位、地形屬於少數。如果我總依小城找方向,不轉向才怪。
也許是自己適應力差,腦子不轉彎兒,抽象思維能力差,所以會轉向。
遙想當年哥倫布探索地球時,要到東方去,卻要向西走,因為他堅信,地球是圓的。而大多數人說他到不了,因為地球是扁的。可見,那時能辨清方向的人不多。
在【讀者】上,我讀了一篇文章——【魂歸大漠】。一對家在上海的熱戀男女,他們的愛情艱難而曲折。男人支邊到新疆建設兵團,本來支邊名單中沒有女人,但她不顧家人的反對,自告奮勇,報名支邊,隨男友來到新疆。他們在兵團成家,過着艱苦而幸福的生活,還有了可愛的女兒。在女兒一歲半時,一個星期天,夫妻進入沙漠,打用來燒火的梭梭柴。打柴的地方要進入沙漠近十公里。到了地方,發現架子車胎沒氣了,男人留下打柴,女人回連隊取氣捅。女人取了氣捅,又進沙漠,因為陰天、颳風,掩蓋了走過的腳印,迷失了方向,走不出沙漠。男人和連隊的人發了瘋一般尋找,七天後,找到了那氣捅,氣捅上女人用發卡寫滿了字;“我迷路了,走不出去了。如果我死了,來世我們還做夫妻。水,水,水……”。男人馬上要沿氣捅所指的方向去尋找,被連隊人勸阻;“七天了,希望不大了。就是找,也要做些準備”。回到連隊,人們為男人準備了一匹馬、指南針、防寒的衣物、水和充足的食物。連長一遍又一遍地說:“找不到一定要回來”。男人將小女托鄰居代管,獨自一人走進沙漠,再也沒有出來。三個月後,遠在上海的姥爺、姥姥將小女兒接走。
幾年來,我一次次讀這篇文章,每次讀都熱淚盈眶。
在單位,我和搭檔口頭約定,他負責西面的銷售,我負責東面。後來,他因在東面有熟人,將產品銷到了東面,被熟人所騙,貨款收不回來。劃分責任時,他說東面由我管,責任要由我負,我說;“你如果在東面殺了人,也應由我去償命嗎?”可見方向有多重要。
人生會有迷失的時候。兒時有許多同學都在悄悄讀書,我咋就愛掏鳥窩呢?以至長大以後,人家當了公務員,我當了工人。
我暗戀着那女孩,明知道她也愛我,我咋就不敢向她表白呢?最後眼睜睜看着她跟了別人。
挺好的一個女孩兒,哭天抺淚地要嫁給我,我咋就不知牽她的
在股市,漲得挺好的股票,我一買咋就跌了呢?
活了幾十年,感覺一次次春風佛面,以為屬於我的春天來了,但好像,每次小風一陣兒,緊接着就是冷冽的寒風,我納悶,春天過後不是陽光明媚的夏天嗎?
走的地方多了,早已不再迷路,但仍迷方向。走在暈頭轉向的街道,感到世間迷亂,旋轉。笑自己幼稚,愚笨,卻拿自己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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