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了多少年,一百年,兩百年。沒有文字的語言翻翻舌頭,也聽不到你半點的傳說。哦,你還在,在家鄉的一條小溪水上。
你有點孤單,也有些懊喪,你的同伴大多數都被新產物“電磨”取代,你欣慰地吁口氣,至少你還在工作,在這沒落的時代。
磨房上長滿了草,很舊沒有人去清理,在秋冬草黃期更像是一個頭髮蓬鬆的人。水磨房是用石頭砌成的,人們把黃土作為粘沾物,石牆就變得牢固可靠了。磨由兩個大大的厚石盤構成,相應面在石匠的打鑿下有了鋒利的齒刃,通過水動力的作用,使其下石盤轉動把糧食顆粒磨出細粉來。溪水從磨房旁嘩嘩流過,聲音很是低沉,沒有拍打磨板時的錚錚之聲,好像為無用武之地而哀傷。
我曾在這裡戲水,曾在這裡歌唱,曾在這裡歡笑。昔日的崇拜難以覓拾,這就是讓我崇拜過的水磨房嗎?這就是讓我童年充滿幻想的水磨房嗎?不,此情此景,人是物非。
水磨房的沒落好像是我的沒落,我很傷心,自己也會像水磨房一樣老去。轉動了一輩子,還是原點踏步。當然我要踏步前進的方向,不是一件華麗的衣服,也不是一頓豐盛的晚餐,更不是一夜花天酒地。我想跳出身體,讓心靈在曠野里自由自在地飛翔,追逐高尚,追逐正義,追逐真理,不要禁錮在驅殼裡。
我嘗試着心靈去飛翔,不停地在聖書里汲取營養,希望有一天心靈能長出翅膀飛向藍天。水磨房是親眼見證了的悲劇,轉動了一百年二百年,照舊是原地無一絲前進。溪水不停地從水磨房邊流過,每一步都是在前進,每一滴水都有希望湧入大海。
我為自己的變化感到恐懼,童年的崇拜竟讓我心存的是悲傷和失落。當時我是多麼的崇拜這偉大的發明,我迷戀我敬重。
有一天,我懂得水磨的面比電磨的好吃時,我後悔時代賦予我的張揚個性。還好,我張揚的不是污穢。我堅守在磨旁耐心磨了一袋面出來,水磨磨擦出的嗡嗡細語像是一個老者在訓導,前進不等於是有奉獻的,默默奉獻不等於能前進。
我不再羨慕水滔滔向前,不再羨慕山高水深,不再羨慕名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