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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白駒過隙般的人生-祭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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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三年一月十九日是農曆的臘月初八,離年漸近是給父母和親人祭掃的時候了。這天,一改入冬以來的嚴寒,朔風不興而陽光普照,大地有如回春般的溫暖與燦爛。辰時許,我與弟弟,妹夫三人北行六公里到了墓地。墓地在一片樹林中,背風而向陽。

  我是不相信人死後還有什麼靈魂的,但我卻依然年復一年的給先人焚化紙錢,依然要在焚化紙錢的同時說起“爸媽收錢”一類的話。也就在那一刻,在紙錢火苗的冉冉升騰中,在充滿迷離的幻滅間我彷彿看到了他們,靈魂與他們產生着溝通。而在這種綿綿的思念中,又寄託了我的多少哀思和追悔!

  在去墓地的路上,弟弟建國的汽車音響反覆播放着幾十年前的一首老歌——“阿瓦人民唱新歌”。歌聲里,弟弟那滿臉惆悵的神情使我不禁動問起原因。他說;這是他送大姐,也就是我的大妹結婚路上所聽的歌,聞聽此言我的無限追悔湧上心頭。那是四十二年前的一九七一年春,大妹秀珍的婚期在即。父母讓我帶領弟妹及親友去送親,而卻沒有遵從。為什麼?原來,大妹作為知青,從城裡下鄉到岔林鄉鏵子山村時,與當地的返鄉知青談婚論嫁。對此,我堅決反對。而反對未果之餘,就是我當年的不妥之舉——拒絕送親!後來雖然我接受了現實,但大妹婚後的遇境卻一如我所擔心的那樣,這場愛的付出使她在一個小診所點滴時因過敏而溘然西去!如今,父母及大妹均已駕鶴,想起當年的行為,我悔腸百結自責莫及!是啊,儘管我是為大妹好,儘管我的反對有合理性,但木已成舟之下,我就應該遵從父母之命去送親啊,嗚呼,悔哉!

  墓碑上二零零五年敬立的銘文,還不由使我想起英年早逝並為立碑出了大力的二弟建華。他在縣一糧庫工作,是個不善言談的人。一九九八左右單位出資五萬,他開起了一爿糧油店,藉助當時的大氣候他賺到了錢,後來我又幫他在縣人事局借款五萬轉項搞起了榨油,然而一場大火卻了燒掉了他的作坊。此後他便遠走秦皇島,二零零五年時,身為長子的我謀划給父母立碑,二弟特地從秦皇島趕回來。那時,他看上去還很健康,讓人擔心的是他過胖而易患心腦血管病,誰知他卻死於大腸癌!想起二弟病篤,我們把他從秦皇島接回來,他那句“大哥快找個好大夫給我看看”的話,我至今仍痛徹心扉。哎!雖已病入膏肓,但他還是多麼的留戀這個世界!是遠離家族,還是缺失關愛,使他終日寄情垂釣。而肥胖和久坐不正是使他罹疾的要因嗎!一些無法言明的事情,讓我對他的離去充滿無奈!嗚呼,痛哉!

  二妹秀文也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對二妹的懷念充滿了愧疚。小時候,父親都不捨得打的弟妹們我卻常打。二妹是一個脾氣極犟的人,她挨我打的時候最多。可她就是倔犟,就是不服軟,就是用大哭相對抗。這是我心靈的永久傷疤,她有什麼不對,我早已忘卻,可我的悔恨,卻日漸發酵,讓我難受。多少年後,我們都已各自成家。一次,妹妹找到已當了縣政府政務秘書的我,讓我幫她擺平一件糾紛。其實這只是一件鄰里糾葛,對我而言當然是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小事,但我就是沒有答應。當時,看着妹妹那難過的眼神和一步一回頭的糾結,我心中還滿是不循私情的自律之境。這是多麼的不近人情啊!她是抱着莫大的希望而來卻碰壁而歸,但二妹並沒有因此而怨恨,殺年豬時照樣請我們全家去吃。親情啊親情,二妹健在時我並不覺得有多美好,當我愈加感到時,留給我的卻是無限惆悵和揮不去的遺憾!每當我在街上看到夫婦們領着一個或幾個小孩子,看到他們長幼無猜親密時,我就會想起小時候我的家,我的父母和我的弟妹們。那是一個家庭最美好,親情最濃的時光!二老過世后,弟妹們之間的聯絡疏淡了。二妹是一個性格倔犟的人,倔犟的人好得心臟病。她就如此。一犯心臟病我們就要去看。頭兩次大家頗為重視,久之便習以為常起來。結果,二妹真就死於心臟病。和大妹一樣,二妹也沒有過着好日子,五十六年的人生里留下的多是磨難和不幸。 如今,仙凡永隔了!當年我要不打她多好!事給她辦了多好!她有病了多去幾趟多好!想起 劉禹錫的兩句詩來;“劉郎已去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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