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父母結婚在哪年哪月,父母從來沒講過,父母也從沒過過結婚紀念日。父母共生有我們兄妹五個,他們的辛苦,可想而知。
父親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從我記事起就從沒見他愁眉苦臉過。爺爺奶奶去世早,十幾歲他就跟着部隊做首長小交通,他作為建國后第一批速成大學的成員,進入西南師範歷史系,畢業後分到西南軍區政治部。本來是前程似錦,可是父親不知為何放棄城市生活的大好“前途”,回鄉探親時毅然決然地和母親定了婚。多年後,我們和母親開玩笑說,是父親被您的漂亮和賢淑吸引所致吧,母親總是笑笑不做答。父親為何選擇回到老家,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可是從父親的遺囑中,我想父親“葉落歸根”的思想是最主要原因之一。回老家后他的境遇並不是很好,在省屬的三線廠里一直不是很得志,做過厂部辦公室主任,供銷科科長,農場場長,文革時還曾被關了禁閉當成“黑五類”,雖然父親都憑藉他良好的人脈躲過了一次次“浩劫”,但是耿直的個性也使他吃了不少虧,到離休時待遇還是和工人一樣。我曾經問過父親:“您,後悔嗎?”他有些天真地笑笑,一語不發。其實,在父親火一樣的工作和生活態度中,我早就讀懂了什麼是信仰,什麼是純粹的“無怨無悔”。“踏踏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便是父親留給我們的絕筆財富!
父親很感性,有些“大男子主義”,一切的家務都由母親任勞任怨地承擔著。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很要強,無論做什麼都不落人後,不僅把我們打扮得漂漂亮亮,家務打理的井井有條,為了我們有更好的生活,還主動要求到廠里工作,做過一日三班倒的鍋爐工,做過幼兒園的阿姨,可想她生活的艱辛。父親脾氣不好,母親倔強,所以常常因為一些小事拌個嘴,吵吵鬧鬧,打打鬧鬧地相攜過了半輩子。
以前,我們家經濟很不寬裕,父親為了全家人疲於奔波,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了胃疼之病,母親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父親不能吃豆面,榆皮面,那時細糧很少,母親總是很節省,為父親另做一餐,在母親的精心調養下,父親的胃病居然奇迹般地好起來。後來,我們姐妹幾個長大了,家裡的生活條件大為改觀,可是沒想到,父親因工作勞累,突發腦梗,人事不醒。父親昏迷了三天三夜,母親就那麼坐着不吃不喝不睡。也許是母親的誠意感動了上蒼,父親很快出院了。只是左半身行動不便,母親就為他找來拐杖,每天扶着父親一步一步地鍛煉,為父親擦身,幫父親大小便。父親得病後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發脾氣,但母親總是想哄小孩一樣對待父親,這一幕幕情境都刻在我們年幼的心裡。
有句老話說的好:少年夫妻老來伴。父親三次犯病三次都在母親的精心照顧下奇迹地好起來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最後一次父親還是沒能躲過“腦出血”這一劫,在醫生的誤診下,帶着很多遺憾撒手人寰了,那年他僅僅六十歲。父親走後,母親挑起了生活重擔,未成家的弟弟不太聽話,整日無所事事,這可急壞了母親,為了弟弟最終她選擇了離家打工,我們怎麼勸都無效。父親剛走的幾年,人們上門說和讓母親重新選擇幸福,被剛五十歲多點的母親一口回絕。一開始我們也不同意母親再婚,所以快二十年了母親一人就這麼孤孤單單地辛苦着,操持着家。今年七十二歲高齡的母親還來我家裡替我操勞,原因是我工作變動比較忙,她擔心我的身體。說真的,而今看着年邁孤單的母親,我真的很後悔,很自責,這二十年來母親就是這麼孤單地過,我們卻因為自顧自己的事業打拚,很少過問她的個人生活,滿以為有我們在,讓她有錢花就足夠了。其實老人的幸福不僅僅是兒女能給的,於是我隨意和母親聊到這個話題,母親還是輕鬆平淡地說:“有你們,媽就心滿意足了!”我不敢用“偉大”這個稱呼來形容我的母親,我只想用“光榮”來詮釋母親的一生。
“相愛容易相守難”!在人生的路途中,父親和母親攜手並肩,同甘苦共患難走了半輩子,雖然不是轟轟烈烈,但是在我們子女心中,在眾多鄉鄰的眼中,我的父親和母親,一直是眾口皆碑的“好人”!如今,母親永遠的安康和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願好人一生平安!願天下老人幸福安康,有尊嚴地安度晚年!——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