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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背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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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要來看我的事,先前我是不知道的。

  7月份的天氣,在幾天格外的灸熱,曬着鳥兒倦了,大樹都乏了,無力的垂下了枝枝葉葉。這樣的天氣倒是安靜,到了中午,大街上沒有了從前吵鬧,時不時有幾輛車飛快的開過去,消失在有些扭空氣中,整個城市都消停了,如沉睡般。我也正準備躺會,父親打來了電話,說他來看我,現在到了車站,要我去接他,我高興連睡意都沒了,穿上脫鞋就沖衝出了門。

  到了大街上,我全身都出大汗了,因為長得有點胖,這麼高溫的天氣,讓我有點受不住,就趕忙攔上一輛的士去了車站。快到車站的時候,我在人流里就看見一個熟悉身影在站太陽底下。背有點陀,身體有點稍胖,右手比左手短了許多,我知道那就是父親。他那件穿了十年的白襯衫早已濕透了,汗水順着他背流到了褲子上,浸漬一大片,遠遠的看去像是這灰色的褲子上有了二種色澤,我眼睛濕潤了。我下了車,並沒有大喊叫他,而且悄悄走了過去,想再仔細看看他,我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看端詳過了。那本就稀少頭髮,已有了銀絲,滿是皺紋稍黃的臉頰因高溫而變緋紅;他的雙手開裂的厲害,手指上膠滿了創口貼,手裡還提着一大袋東西,在那太陽輕輕的擺動。父親在二十年前出個車禍,右手右腳傷殘了,勉強能走路,生活的重擔雖然沒有壓倒他身上,歲月卻折服了他,他不到50的他,顯很十分蒼老了。

  父親放下手裡的東西,從衣服兒里掏出了濕濕煙,小心拿出一根放到乾渴嘴上,又從褲兒里掏

  打火機點火,試了幾次都無法把那根濕的變形的點着,他乾咳的幾聲,便把那根煙和那一包煙丟了,接着又咳了起來。

  他紅紅臉上,汗如雨下,用手揮去一把,便東張西望的起來,在不多不少的人群中一眼就發現了我。

  他話並不多,用乾的撕啞聲音說道“就來了呀,給,你媽媽要我帶的東西,你最喜歡喝金銀花茶,你媽弄的”,就把放在地上的東西遞給我,我拿在手裡感覺沉沉的。他轉身背對的陽光看了看錶,又道“我得回去了,這二天家裡事多,你媽身體又不好,老病又犯了,你自己在外面多注意身體,走了”,父親他不懂如何表達愛,每每外出的時候他總是說這話句,樸實又沉重,我卻懂得這話的份量,如林如山般。

  我強忍淚水回道“爸,你和媽也少做的事,身體要緊,你那煙也該戒了,我去買點東西讓你路上吃”。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他的,他放心不下媽,我也放心不下,就不勸了。他輕輕嗯了一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又道“別浪費錢了,我來的路上吃了東西,你省點錢將來結婚用”。他說話的時候,我已走到旁邊不遠的小賣部了。當我買好東西回來的時候,父親已經走了,留給我的只有他微微肥胖背影。他匆忙向車站內走去,他腳有點跛,顯力有點吃力,進到了檢票門口時,他向我這邊看了一眼,便被後面焦燥的人流淹沒。

  突然想起朱自清寫的《背影》來,那種感覺也異常悲傷,這個時候,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任他流了出來。

  二十年前,有人說我不像交親,說我長得太瘦。

  十年前,有人對我說你有點像你父親,背都有一點陀

  三年前,有人說我太像我父親,因為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也很胖也很白。

  此刻,所有的傷痛一一湧來,我禁不住在靠在車站的假山上,放聲的痛哭起來,就如年少時受了傷爬在父親背上哭訴那般,無束無縛,自由而放縱,不再故及別人眼光和猜忌。我活着不是為了讓別人來怎麼看我談論我,而是為了自己和至愛的人。

  這話父親在出禍那年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