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天,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們邂逅在一個風起風落的街角,因為一本書,書店裡放着輕音樂《好久不見》,他們認識了。
她很淑女,不是那樣的誇張與浮華氣,清純且專一。她喜歡那些有生命力的作品,她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不上五十年的文學作品一般是沒有生命力的,如流行歌曲,恍若雲煙。”她想去讀世界名著,國內的名著她已耳熟能詳,她在外國名著的書庫邊看到《廊橋遺夢》,她曾聽同學說過這部小說,卻一直沒能閱讀到它。她終於有幸遇到了這本書,在取書時卻遇到同時取這本書的他。他也是一直刻意地在尋找的這本他喜歡的書。她猶豫了,他也猶豫了。他們都想先看到這本書。
她以女性特有的態度說“你看吧,看后先給我哈。”他笑笑說“我們先一起看吧?”他們便在書店裡看了這本書的簡介。他的同學來找他打乒乓球兒,這是他每天下午的一個固定活動。他戀戀不捨地看着書,她也不舍地看着書,他還是說“你先看吧,後天再給我吧,還在這個地兒?”她得意地看了看書說,“好吧。”他又說“那你?”她不假思索地說“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他便隨同學去九號學餐外的乒乓球場打起了乒乓球,可是他的心裡還惦記着故事裡的情節,羅伯特與弗朗西絲卡的相逢、相戀到相別的全過程是那樣的詩情畫意,他想知道結果便無心打好每一個球兒,不管是對方的每一次攻擊還是自己的每一次有力的扣殺。他平時的運動就是看書、打球兒,然後就是爬山、寫字,或是睡覺了。
他在書店的那個地方等了三天,她才姍姍地將書送來。他說,“一本書怎麼可以看這樣久呢?”她笑而不語,她隨行的同伴說,“我也看了,乍滴?”他們開始交往了,她喜歡跑步,每天晚上總是圍繞着未鳴湖跑上一圈,他總是陪她跑步卻說是想減肥。其實,那時他們都不胖。
他們相識了,因為愛情。
他們結婚了,因為愛情。
他們卻一直沒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是因為愛情。
他先去了新西蘭駐外使節,她在北京留校任教兼作行政。聚少離多,他們相互思念着對方,每年只有3個月的時間可以團聚,有時她會帶上孩子去新西蘭、荷蘭或者中東一些國家,反正都是跟着他的行蹤。他有時間就會經常地回來看望她與孩子。不管他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差,他都會給家裡打兩個固定電話,一個是早上六點讓孩子起床,問一聲早安,一個是晚上七點,問候一下全家安康。她感覺他一直的在她的身邊,在這個家裡,他感覺一直的沒有離開那個溫暖的家,那個遠方的她。
在很多個早上,他的電話都會多打一次,她要麼在上班途中,他們相互聊些不着邊際的話,他總會說:天氣陰了,雨也來了,今天放假了,明天加班了,溫暖着她。她最後總會說,少一些酒水,多一些蔬菜,早睡。她總會帶着幸福的微笑騎行在上班的路上,在那一個風起風落的街道上,她就是最最幸福的女人。對她來說最幸福的是聽到他的聲音和他每天的問候,對他來說,最幸福的是有她的陪伴和牽挂。他們很少地爭吵着,因為她很愛他,因為他更深愛她。他們可能只想繹一場真誠、生動的平凡的愛情,真心專一地對待着對方,永遠才會有不舍的牽挂。
他計劃回國了,在那個初春的日子。此時的他作為外國使節卻難有回家的欣喜與激動,南斯拉夫一直的水深火熱之中,他想堅持到最後,但是接到通知是要第二批撤離回國。他與南方領事朋友舉杯對酌,一輪明月、一陣清風,兩個孤獨的不同國度的男人,那一天,5月7號的晚上,他真的惆悵滿懷,他想起他熱愛的事業,他想起多年來深愛且不能與之相處的她。那晚的月,很明,彷彿是他的心,那晚的月,很亮,彷彿是他的情,他知道她是善解人意的、無私寬容的、美麗善良的,在一直的等待着他。
第二天,5月8日,大使館被美軍襲擊,他不幸遇難。美方稱由於軍事地圖的原因無意造成的後果。所有的一切對她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經過外交部門的交涉,她身心交瘁,失去他就是失去了自己。她喃喃自語“他說,活好當下,活到最後!”
一切都已結束,在他的筆記本上,她溫情地寫下一行字“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會真誠地、專一地活到最後嗎?她不是一朵隨意調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