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只裝得下一顆心》
文/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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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一個人,愛上一座城,城中看風景,皆為愛一人。
———李良題記
(1)
十年前,女人放棄殷實家境,與父母脫離關係,跟着男人,女人認為可以依靠的男人,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
那時候的男人,什麼苦都能吃,什麼活都能幹。女人跟着男人在城市中穿梭。女人學會了做飯,洗衣服……總之,一個女人該會的,女人都學會了,因為女人心疼男人,女人要和男人一起打拚。
那時候的女人,是男人心中最美的畫卷。男人總愛對女人說,他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與女人在一起。男人還說,女人是一座美麗的城,可以裝下他全部的心。他那顆心會永遠眷戀着女人這座城。
那時候的他們,日子過得雖然清苦,卻是那般幸福,愛把兩顆心牢牢系住。
城裡有一家包子鋪,女人聽人說那裡的包子很好吃,可是女人捨不得買。
有一天,男人知道了,用僅有的五角錢買了一個包子,讓女人吃。女人吃了一口就說飽了,又遞給男人。女人心疼男人,自己明明肚子餓得“咕咕”叫。男人看出了女人的心思,自己吃了一口,然後遞給女人,男人說他吃飽了……那一刻,女人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女人和男人擺過地攤,被城管追得團團轉;女人和男人倒賣過火車票、球票,差點進大牢;女人和男人替別人要債,被別人打得頭破血流。凡是能掙錢的,女人都會跟着男人一起干。為了男人,女人顛覆了自己;為了男人,女人做什麼都可以。
(2)
一年,兩年,三年……女人和男人的辛苦沒有白費,在第五個年頭,他們有了自己的公司。
又過了一個年頭,他們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屬於自己的家。那是一棟很大的別墅,女人曾經和男人憧憬過的“夢幻宮殿”。再後來,女人和男人擁有了許多許多……
男人索性讓女人留在了家裡。男人說女人跟着他吃了太多的苦,現在該享福了。一開始,女人不願意。可男人說了好幾次,女人認為男人是心疼她,因而同意了。男人一個人打理公司,女人則做起了全職太太。
有所得就有所失。歲月不饒人,只是朱顏改。女人本是30剛出頭的年紀,看上去蒼老了許多。而男人卻愈發的瀟洒,愈發的年青。
女人一直想為男人生個一兒半女的,可是肚子總是不爭氣,女人很是擔心。
女人向男人傾訴,男人說,只要和女人在一起,有沒有兒女不重要。男人雖然這麼說,可女人依然感覺他躲閃的眼睛里多了失落。
有一天晚上,男人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回家過夜。女人打了很多通電話,都沒有找到他人。女人只好打電話給男人的女秘書,女秘書告訴女人,男人在她的床上……
那天晚上,女人端坐在梳妝台前,端詳着自己的臉。那張臉,早已沒有了青春的顏色,眼角和眉間,皺紋起伏着……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二天晚上,男人回來了。女人沒有哭,也沒有鬧,飯桌上擺滿了男人愛吃的菜。女人平靜地對男人說:“吃飯吧,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男人坐到飯桌旁,默默端起飯碗吃了起來。女人靜靜地注視着這個熟悉的男人,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此刻卻是那般的陌生。
男人放下碗筷,眼睛凝視着女人。男人慾言又止,女人假裝沒看到。
男人終於開口了:“我心裡有人了。”
女人身子有些發顫,想發泄,還是忍住了。
“是嗎?”女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男人接著說:“房子、銀行存款留給你,公司的股份給你80%,只要你答應離婚,明天我們就可以辦理相關事宜。”
女人盯着男人的眼睛。
“非得這樣嗎?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不是說我是你眷戀的城嗎?沒有了你,我還是城嗎?”
女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男人半天才說話:“我只是回來和你說清楚,今晚我還要出去。以後我就不回來了。隨你的便。”
男人說完,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揚長而去。
女人望着一桌子的菜,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嘩啦”流了下來。
(3)
想了一個晚上,女人決定要挽回自己的婚姻,女人不能輕易放棄,畢竟這個男人是女人全部的生命。
第二天,女人離開了家,來到父母所在的城市,女人不想讓男人找到自己。
女人找到一個做美容的好姐妹,讓她給自己做皮膚護理和保養。女人又去禮儀學校學習禮儀、插花等。
女人的“底子”本就好,這麼一保養和學習,整個人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而且更有氣質。
女人回到了家裡,打電話給男人約他見面,說自己想通了。
男人電話里說,一直在找女人,不管怎樣,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想女人有什麼事。
男人問女人在哪兒見面,女人說,就在以前買包子的那個小飯館。女人打車先到小飯館,不久男人也來了。
男人已經很久沒來這裡買包子了。當他猛然看到這個熟悉的小飯館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男人走進店裡,看見只有一個年青靚麗的女人坐在那裡,男人沒有認出女人。女人和男人打招呼,示意他坐下,男人這才認出女人。
飯館老闆問女人吃什麼,女人說吃包子。飯館老闆問女人要多少個,女人說只要一個。
飯館老闆瞧着女人和男人,調侃道:“兩個人吃一個包子,是不是錢忘帶了。沒關係,我免費送你們一碟,要得不?”
女人笑着向飯館老闆說了聲“謝謝”。又說了一遍,只要一個。女人說得很平靜,男人的臉上在冒汗。
不一會兒,飯館老闆把一個包子端了上來。
望着碟中裝着的那個包子,女人熱淚盈眶,而男人的眼淚也是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男人把紙巾遞給女人。女人接過來,把眼淚擦乾,盯着男人的眼睛。男人似乎不敢看女人的眼睛,低下了頭……
兩人都沉默了,飯館里一片靜寂。
突然,男人抬起頭,開口說話了。
“都過去了的事,就當是一場夢吧,回不了頭了。既然你回來了,我們離婚的事也該談談了。”
“你……想好……了嗎?”女人顫抖着問男人,男人點點頭。女人看着男人的眼睛,那眼神竟是那麼地堅定。
那眼神似曾相識。女人記起來了,那次男人說女人是他最眷戀的城時,也是這個眼神。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兩人沒再說話。
過了好半天,女人開口了,“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想通了,我放你自由,你可以去尋找你心中眷戀的城。不過我依然為你守着空城,哪一天,你倦了、累了,困了,歡迎你回來。明天在家裡見面,你把離婚協議書帶來吧。”女人說完這些,已經是淚眼朦朧。
男人點了點頭,眼中的淚在打轉。男人不再看女人,站起身來,付了那一個包子的錢,走出了店門。店外車開動的聲音響起,很快沒了聲響。
女人站起身來,淚流滿面地走出了店門,怏怏地打車向家的方向駛去。
坐在車上,女人覺得自己都要虛脫了。女人笑自己太天真,以為自己變年青的臉能夠挽回男人的心,豈知依然是“一場春夢了無痕,更添愁怨深深。”
男人看來鐵了心。女人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曾經患難與共的枕邊人,如今卻是如此無情。從前的溫馨,原來都是夢,迷亂了自己的眼睛,蒙蔽了自己的心。女人曾經那麼自信地與父母打賭,男人是頂天立地的人,一定會有所作為的,一定會讓自己幸福一生。這就是女人拋棄了親情、選擇了愛情的報應嗎?為了男人,女人放下了所有自尊,無怨無悔地跟着他流浪打拚,這就是女人該得到的嗎?
回到家裡,女人撲到床上,發了瘋一般,又哭又叫。後來可能是真困了,女人睡了過去。
(4)
女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如果不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可能女人會繼續睡下去。電話是男人的女秘書打來的。
女人一聽是女秘書的聲音,馬上掛掉了電話。緊接着電話又響了,女人抓起話筒,電話那頭依然傳來的是女秘書的聲音。女人剛想掛斷電話,女秘書說話了。“他現在在市一醫院搶救,趕緊過來。如果不過來,可能你見不上他最後一面。”
女人一驚,追問道:“誰住院啦,誰在搶救?”女秘書焦急地答道:“還有誰啊?你老公!那次的電話,都是個誤會,待會兒再和你說清。趕緊過來吧。”
女人沒有多想,從床上蹦了起來,打車朝市一醫院奔去。
女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男人的女秘書正在醫院門口焦急地踱來踱去。一見女人,女秘書馬上拉着女人朝手術室走去。
手術室外,兩個女人焦急地等待着。
女秘書告訴女人,男人很早就發現自己得了肺癌,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男人要醫生替他保守秘密,他說他不想讓心愛的女人為他擔心,因為女人跟着他吃了太多的苦。
一天晚上,女秘書陪男人應酬完,男人的病突然發作。女秘書將男人送到了醫院,醫生以為女秘書是男人家屬,告訴了女秘書實情,說男人最長活不過半年。醫生和女秘書的話被男人聽到,他要女秘書嚴守秘密。
後來,男人的病情加重,他不想拖累女人。他知道女人愛他勝過愛自己,他認為只有與女人離婚,女人才會幸福。雖然這樣有些殘忍,可長痛不如短痛。於是他請求女秘書合演了那麼一出。其實那天晚上,他在醫院裡。從始至終,男人最愛的人都是女人。
女人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女人知道自己錯怪了男人。女人覺得男人太傻了。沒有了男人,女人那座城,也裝不下其他的心。女人的城只能裝下男人那顆心。
女人心中默默祈禱,祈求上蒼保佑男人闖過難關。不知是不是女人的心感動了上蒼,男人挺了過來。
男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女人頭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兩年後,男人和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健康活潑的男孩,女人的父母與他們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