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無法否認,1911年的辛亥革命是20世紀中國發生的第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深遠歷史革命。就在這一年,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君主專制制度轟然倒塌,一種新型的、民主共和的政治制度建立起來了——儘管這一制度當時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粗糙,又那麼的名實不符,但畢竟民主共和的觀念從此深入了人心,中國的歷史從此翻開了新的一頁。 時至今日,歷史的車輪已碾過歲月滄桑整整一百載。舉國上下,從城市到鄉村,從黨中央到各級政府到各企事業單位,從學術界到演藝界,無不以各自的形式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我們重視辛亥革命就是因為儘管1911年的革命有着未能改變舊中國的性質和人民悲慘境遇的局限,但是,辛亥革命掃除了兩千年的封建制度,消滅了皇帝制度,打破了君主世代相襲的制度,更重要的就是它將民主共和的觀念深深植根於人們的心中。與此同時,回顧近代中國走過的曲折道路,回顧百年前的先人們為改變中國面貌而進行的艱苦卓絕的奮鬥與犧牲,仍然是激勵我們繼續前進的寶貴資源。
歷史早已過往。我們尊重歷史,不忘歷史,紀念歷史,是因為我們要從歷史中汲取教訓和經驗,正所謂: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同樣,我們紀念辛亥革命,不管是50周年,100周年,甚至時間更長,是要從中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東西。我不想對這段歷史作過多的理論性的評價的贅述,我只想和大家一起穿越時空,“現場”感受下這段滄桑,也許體會更深。
1911年,清朝即將滅亡的那一年,在中國的政治心臟北京,從表面上看,卻顯得格外的平靜,安逸,充滿了進步、現代甚至祥和的色彩。殊不知千瘡百孔的清政府大殿下,卻存有隨時火山噴發的“隱患”。大時代暴風驟雨的巨變之前,往往都是如此。波譎雲詭地給人以無邊的假象。這個國家看似平靜的的表面的下面,涌動着一段強大的,不可逆轉的潮流,那便是革命!這種騰騰不息的、蠢蠢欲動的、隱含殺氣的巨大歷史轉折,並非在一天之內忽然形成,而是一個沉默的、漸進的、越來越快的過程,是一種由不起眼的量變到耀眼引爆的質變的過程。
龍旗之下,社會各個階層,雖然貧富有別,階層各異,但幾乎所有人對清政權都喪失了微笑的期待。對這個扶不起的“阿斗”,國人充滿了失望,憤怒,恐懼,痛苦,憎恨。清朝,這個垂垂老矣的政權,腐朽已經發展到它的骨子裡。它的軀體遍布危機,華麗帝國的遮羞布下,滿是能置它於死地的痼疾和菌群。內憂外患交劇的情勢下,倘若清政府陡然一變,上下同心,或許能使這艘老舊的巨輪安全靠岸。然而,帝國的運氣太壞。牝雞司晨掌國綱,陰毒老邁的慈禧太后,不僅是帝國的政治符號,她還是真正的決策人物。因此,縱然“滿大人”們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固然譚嗣同臨死一呼“我自橫刀向天笑”,熱血汨汨聲中,更多的是英雄末路的無奈和凄惶。
隨之而來《辛丑條約》的簽訂,更使中國億萬國人要為清政府和慈禧太后的輕率唐突買單。國勢日蹙之下,有志之士,紛紛思起,革命風潮,至此蔓延各地。如此社會背景下,革命自然如野火一樣,迅速蔓延,不可止息。沒等政治裱糊匠們和油漆工們在大清國舊機器上塗抹粉飾新的油彩,就在滿大人們磨磨蹭蹭之際,武昌的槍聲脆然一響,260多年的大清龍旗,應聲而下……
革命看似成功,但是傳統的力量仍然強大。新政權不可能掃清一切,不可能改變一切,看似天翻地覆的革命,其實是某種“修改”而已——“皇帝”,不過變成了“總統”。最終,民國自身,無可奈何的又被納入舊的統治形式中去。
這種換湯不換藥的革命,遠遠遜於原本可以不流血的深刻的憲政改革。
短跑的革命,換來的是馬拉松式的內戰和長期的混亂。
這是一種劣根性的毒藥在作祟,中華帝國經歷了從公元前221年到公元1840年的兩千多年的烙印,在我們人民的內心深處,依舊懷有濃厚,統一的帝國意識——一種穩定、成就、在世界能起巨大作用的意識。
最後,我想說,百年歲月恍如雲煙,如果我們今天以一種客觀的“現場感”縱觀歷史的細節,不免讓人無限嘆惋:歷史沒有給中國機會,激進的革命也無視這種機會。政治革命很容易去“開創”,但難以對國內外的成功案例加以模仿,正因為如此,翹首企盼的苦澀,將會在辛亥革命槍響后,長久縈繞於我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