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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失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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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老爸來G市前,我矛盾了很長時間,我怕遇到娟子,可又非常想遇到娟子,但是不論是遇的到還是遇不到,我想我都會難受,想明白了,我也就豁達了。娟子所就讀的K中在G市的最南邊,而G中則在W市的最北邊,中間隔着十幾萬人口,我想我們碰面的機會比火星撞地球的利率還小。可是他丫的就是撞了,而且第一天就撞上了,要知道娟子早就轉到W中復讀來了,而且跟我在一個班,在那兒守班待我好幾天了我是打死也不會來的。班主任介紹我的時候,娟子就坐在第一排,而且就坐在離我最近的那個位置,她死死的盯着我,距離那次跟她說不聯繫只有五個月,她基本沒變,只是淡淡的黒眼圈比原來還要濃一些,她一直有失眠症。

  接着,中午就上演了那場現代版的陳世美驚天大案。眾人散盡后,娟子沒走,六子沒走,整個房間就剩了我們三個當事人,娟子死死盯着我,我死死盯着六子,六子死死盯着娟子,誰也不說話,氣氛很壓抑。很長時間,娟子顫抖着深深吸了口氣,扭過頭聲音對六子說,六子,你先回去,我會給你個交代的。六子腫着臉,通紅的眼睛瞪了我一眼,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敵不過娟子眼裡的淚光,一扭頭悻悻的走了。

  怕什麼來什麼,我當時寧可六子別走,衝過來狠狠的跟我干一仗,那滋味也比娟子這麼盯着我的滋味強。我不敢跟娟子對視,甚至不敢朝她的方向看,低着頭手足無措的整理身上的山珍海味。如果說誰能把我治了,除了老班,也就剩娟子了。當我正假裝跟衣領的那隻紅皮龍蝦搏鬥的時候,娟子哭了,開始聲音很小,後來就成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聲更加讓我手足無措了,我衝過去,顧不得滿身的菜湯菜葉,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低頭吻在她臉上的淚珠上,鹹鹹的。她罷住哭聲,然後一把推開我,臉上確是笑容了。她擦擦眼淚,幫我換了衣服,然後就把衣服帶回去要給我洗了。

  那天晚上,我,娟子,六子三個人坐在門口的KFC中都把話說開了,六子當了小三兒還得讓我背着這屎盆子,雖然他心裡還是老大不痛快,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他也沒辦法,除了狠狠的一遍遍的對我說,你要是對不起娟子,我會讓你認識我劉海超這幾個字怎麼寫的!就再也沒有別的詞兒了。娟子跟我都覺得特對不住六子,可也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六子看着我們倆牽在一起的手,臉上的肉一哆嗦,說,你們倆好就行,其實我一直把娟子當妹妹的,現在我才認清了這感覺,從娟子這兒排,我也是你大哥,以後誰欺負你你就報我六子名兒,我TMD滅了丫的!說完又瞥了一眼我們牽在一起的手,眼神一陣恍惚,轉身就走了。

  從那兒以後我跟娟子整天泡一塊兒,雖然世俗的眼光很毒辣,但是為了六子的名譽,我跟娟子都當浮雲了。後來的幾天我了解到娟子的經歷竟然跟我驚人的相似,就跟一導演導演的一個劇本戲似的!娟子的父母也在高二的時候離異了,娟子也就成了G市的我,或者是我就成了D市的娟子。

  跟娟子正式在一起之前,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是這麼的健談,總有一卡車的話想說,娟子也是一話嘮,她一張嘴基本就沒了我張嘴的機會。“我們都變了,變的那麼令對方‘討厭’了”,一天我送娟子回家的時候,娟子一邊使勁兒擰我的胳膊一邊笑道。我咬着牙,使勁兒拽了拽她的馬尾辮。

  那天KFC出來之後,六子就一直躲着我跟娟子,我是過來人,知道他心裡有多痛,但這要他自己才能挺過去,誰也幫不了他。轉學后的第十七天上午的課間,我在廁所碰見了六子,他正獨自站在窗戶前抽煙,出神的盯着操場,煙馬上燒到煙屁了也渾然不知,我走過去,目光跳過他後腦勺看見娟子正和小禪在垂柳下嬉戲打鬧。六子的手被煙屁燙得猛地一哆嗦,他這才回過神來,一回頭看見我在他身後,急忙偏過頭去往外走,可是我還是看見了他紅紅的眼珠。他走到門口,停住身,頭也不回的對我說道,小武,也就你能讓娟子這麼快樂,謝謝你。

  聽他說完的那一剎那,我感覺自己真的就是一橫刀奪愛的小三兒,忒TMD缺德帶冒煙兒了!

  晚上,送娟子回家的路上,我問她,小妞兒,要是大爺不寵幸你了,你會不會重新垂青你的六子哥?娟子不說話,手卻沒閑着,照着我胳膊上還於青的那塊就使上勁了。

  一路上嘻嘻哈哈,我把娟子送到了她家,扭頭要走,娟子卻在我胳膊上擰着不放,我作勢要去抓她的辮子,她呀的一聲鬆開我的胳膊,然後跟小鹿似的跳開了。她咯咯的笑,然後紅着臉對我說,我媽今天出去了,要晚點回來,大爺要不要去小妞兒家喝杯茶歇歇腿兒啊?我嘿嘿一笑,隨機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可惜了大爺最近手頭勁兒,今兒沒帶銀子出來,改天大爺……我還沒說完,娟子就滿臉通紅,張牙舞爪的沖我來了,我一捂胳膊,扭頭便鑽進了衚衕,結果卻看到了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我爸,和娟子的媽媽,正在衚衕的盡頭相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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