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上帝總是體現為很現實的行動,比如修一座大教堂。為什麼要修呢?也很簡單,看過《聖殿春秋》后我知道,上帝可以是假的,天堂可以不存在,但教堂是可以造出來的。在建造的過程中,完善的是工藝,收穫的是人心。”
我最早較深地感受到教堂的故事,是雨果的《巴黎聖母院》。“巴黎聖母院這個教堂,如今無疑仍然是一個莊嚴崇高的建築。雖然它這樣古老,卻還是美好依舊……在每一塊石頭上都可以看到藝術家的天才鍛鍊出來的工作的奇功,以千百種姿態跳躍而出,一種人類的創造力,象神的創造力一樣強壯而豐富,彷彿具體有兩種性格,真實與永恆”。教堂應該是信仰上帝的人們精神的天堂,然而,發生在15世紀法國的離奇故事,卻讓我對教會和教堂有了另一種想法,巴黎聖母院副主教克洛德是個道貌岸然、蛇蠍心腸的人,吉卜賽女郎愛絲美拉達受盡了他的迫害。而面目醜陋、心地善良的敲鐘人卡西莫多為救女郎捨棄了生命。雨果勇敢地揭露了宗教的虛偽,抨擊和鞭撻了禁欲主義的說教,歌頌了下層勞動人民的友愛與善良。而從哈代的小說《苔絲》中,我又感受到了哈代對基督教傳統的痴迷與熱戀情懷,那肅穆的教堂、悠揚的教堂鐘聲、巍峨的塔樓、莊嚴的聖壇、威塞克斯優美恬靜的鄉村生活都使我痴迷其中。
我第一次親密接觸教堂,是在遠隔近萬里的莫斯科紅場上。80年代中期去東歐考察時,因沒有直達航班,往返都要途經莫斯科,而航班一等就要近一周的時間,所以來回就住在中國駐蘇使館。使館每周有兩次安排到紅場參觀的專車。當我站在夢幻般的紅場時,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坐落在紅場南端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那高聳入雲的9座塔樓,金光閃爍的大教堂穹頂,巍峨壯觀,讓我深感震撼。據介紹,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又譯為瓦西里·布拉仁教堂,是伊凡雷帝為了紀念1552年戰勝喀山韃靼軍隊而下令建築的。始建於公元1555年,公元1560年完成,建築風格獨特,它的外形像一座紀念碑,中央主塔是帳蓬頂,高47米,周圍是8個形狀色彩與裝飾各不相同的蔥頭式穹窿。教堂的外表由紅磚砌成,以白色石構件裝飾,大小穹窿高低錯落,色彩鮮艷,形似一團烈火,具有俄羅斯古典民族建築藝術特色,古樸莊嚴,宏偉壯麗。由於行程安排,兩次去紅場,都未能到教堂參觀,留下了永久的遺憾。
在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我有幸進入亞歷山大·涅夫斯基教堂參觀。當時由於保共對宗教的禁錮,教堂還沒有對外開放。空曠高大的教堂內只有我們一行人,顯得寂靜和空寥。這是一座位於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的東正教大教堂。該教堂為新拜占庭式風格的建築,是保加利亞東正教的主座教堂,也是東正教在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之一,而且還是索菲亞的象徵之一。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能容納1萬人,它是巴爾幹半島最大的教堂。教堂大殿內裝飾以意大利大理石為材料的翠綠、黑、藍、紫、瑪瑙晶瑩光潔。其高達45米的鍍金大圓頂聳立雲端,更顯得富麗堂皇。身臨其中,我被這熔鑄了濃厚的宗教意蘊的建築藝術所嘆服,內心深處激蕩着的神秘宗教感受。看着中央穹頂題寫着金色的主禱文,欣賞着教堂內俄國畫師所作的聖像和壁畫,在虔誠的心靈上浮起莊嚴和靜默的冥想。雖然我沒有宗教信仰,但置身於教堂富麗而寂靜的場景中,似乎看到了昔日在教堂內飄忽的身影,看到了壯麗恢宏的景觀和祈禱場面。在陰霾和暗夜中孤寂的人們,無論什麼人,有權勢的、富貴的、貧窮的、年老的或年少的,在那些神聖的日子裡,蜂湧而至,都在神的面前充滿肅穆和祥和的表情。透過教堂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寬大的穹窿,碧藍廣袤的天空,一縷縷刺眼的陽光在窗欞里肆意射入,五光十色的花窗隔屏甚是耀眼,陽光曾以它輝煌的面紗籠罩眾生。一個偉大的傑出文化成就的建築,雖然失去了人類的精心呵護,卻被自然的神奇力量點化成相似於她自身纖柔華麗的造物,因而命定要成為自然的不朽之物。它以一種凝固的形式兀立於天地之間,象一座玲瓏剔透的雕塑,象一座峭拔神奇的山脈。人們聽着教堂悠揚的鐘聲,吟誦着經文,心裡熨貼着陽光的溫暖,祈福着命運的眷戀。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心裡受到了強烈的衝撞,那心底里最柔軟的地方被神明之光所喚醒。這也許是一種感動,也許是一種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的情感。這靜謐莊嚴的殿堂,與人們的心中的意象相互作用,刺激了人類的天性深處,使人無法逾越的冥想和這莊嚴的殿堂合為一體。人類力量的遺迹在我們心中激起的永遠是一種敬畏與莊嚴感!正象江河、雷霆和火山一樣,大自然的鬼魅神功里藏着一個精靈,它使我們的心靈激蕩和虔敬膜拜。而陽光,雨露、森林和湖泊,卻是生命的載體,賜給人類的是清新的,充滿活力的永恆。這就是愛,這就是永恆的宗教,它的信徒都被放逐在了芸芸眾生之中。眼望巍峨的教堂,心中會騰升起夢幻般的遐想,就象遙遠的天際里出現一片吉祥的雲朵……
第三次進入教堂,是90年代末期在菲律賓培訓期間,遊覽了馬尼拉大教堂。這座教堂是馬尼拉天主教大主教管區的主要建築,據說也是和聖地亞哥堡及聖奧古斯丁教堂齊名的三大古迹。當時教堂內正在舉行婚禮儀式,陪同的菲律賓同事說在這樣的教堂舉辦婚禮價格不菲,不是所有人都能來的,看來信仰也要付出代價。新娘是一位漂亮的西班牙混血兒(菲律賓是從1521年開始被殖民到1898年,一共377年的時間,使得菲律賓西班牙化)。馬尼拉大教堂中有一些諸如彌撒,告解,洗禮等宗教活動。在這裡,教堂成了婚禮大典的的聖地。新人們手洗在這裡,心靈感恩在這裡。他們在聖殿之中感到了神的偉大神的力量。相比之下,中國歡快的結婚典禮,戲虐勝於莊重,吃喝重於過程,在一場熱鬧過後,留下的只有殘羹冷炙。雖然也有其它形式的婚禮,不過多是戲劇化程序。想起了一位信教朋友的話,“只有真愛神,走進神,由神見證,才有永生的,才是天地人神共見的,主與你同在”!
在教堂美麗浮華的殿堂內一邊欣賞着莊重的婚禮,同時也感受着菲律賓貧窮百姓的生活滋味。我們曾到菲律賓的富人區做客,也曾經路過大馬尼拉區的貧民區,貧富差距令人感嘆。很喜歡張愛玲說的那句:“人生有如一襲華麗的袍,爬滿了蚤子。”人們往往都會祈福幸福降臨,讓所信仰的上帝賜予關懷,但是生活原本就是與生俱來的,從來就沒有任何救世主。人生命運的降臨,就在自己裸來到世間第一聲啼哭聲中已經開始了。熱愛生命的人,祈求承載生命的厚禪,只能把希望播種在掌握自己命運的手中,不是靠虔誠的頂禮和膜拜,所有幸福的終極和歸宿就在自己腳下。正象一位學者所說:“基督徒最大的幸福是平安,基督徒最大的痛苦是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