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父親節,祝老爸幸福快樂!
“戒煙難,難於上青天”,這是人們戒煙時,從心底發出的感嘆!
煙民往往都有煙癮,這是尼古丁長期作用的結果。尼古丁就像麻醉劑,剛開始時並不適應,會引起胸悶、噁心、頭暈等不適,但如果時間久了,血液中的尼古丁達到一定濃度,反覆刺激大腦併產生對尼古丁的依賴,此時煙癮就纏身了。
爸爸年青時,煙癮是很大的。所以不管工作繁忙,還是茶餘飯後,只要一有空閑,爸爸總是點上一支,在繚繞的煙霧中,顯得悠然自得,有點飄飄欲仙。有時晚上睡不着,爸爸也會抽上一顆,那煙火忽閃忽閃的,在黑暗中格外耀眼。那時候我不明白,你說煙那麼辣,那麼熗人,又那麼費錢,為什麼大人們,會抽起來沒完呢?
爸爸的煙癮很大,和媽媽的隱忍退讓,有着直接的關係。因為那個時候,家裡只有爸爸上班,每月48元的工資,養活一大家子人,實在很不容易。即使生活很難,可媽媽首先考慮的,不是日常開支,不是柴米油鹽,而是爸爸的香煙。所以每月發了工資,媽媽總是按照天數,購買爸爸需要的香煙,每天一盒從來不少。
由於煙癮很大,所以戒起來很難。曾經有朋友勸導,說吸煙貽害無窮,讓爸爸及早戒煙,爸爸是這樣的回答,說“你能不能戒飯?你能戒飯我就能戒煙!”可是,生活的艱辛,諸多的磨難,還是讓他忍受煎熬,不時地戒掉香煙。
爸爸第一次戒煙,是為幫助三叔完婚。
由於是家中兄長,所以承擔了很多責任。三叔要去灤平讀書,爸爸儘可能的資助;三叔來信說要結婚,爸爸郵去了70元;可是過了不久,三叔又來信要錢,說結婚買縫紉機,那爸爸還能怎麼辦,只能再給郵70元!就是這140元錢,把我們家的生活,一下子給打亂了。你想啊,每月48元的工資,只能是精打細算,勉強維持日常開銷。突然間借了這麼多,只能按每月10元的速度,一個月一個月的償還。可突然少了10塊錢,讓本來就很清貧的日子,再也沒有辦法維持,於是父親一咬牙,一跺腳,就把香煙給戒了。
爸爸第二次戒煙,是在文化大革命時,進了毛澤東思想學習班。
進學習班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所謂的成份問題。我的先輩滿振生,河北灤平楊樹溝門,老滿家第一代傳人,是從山東逃荒過來的。到第三代滿雲洪,家業發達興旺,成為小河川一帶,最負盛名的財主,家有良田千頃,灤平、承德還有買賣;由於遭土匪綁票,不但交了巨額贖金,人也沒活着出來,加上大辦喪事,家道日見衰落;作為滿雲洪的兒子,我爺爺兄弟四人,每人只有20畝地,所以解放時劃為中農。
本來,你什麼樣的出身,組織上都有掌握,檔案里寫得清楚明白,可有的人就是不信!怎麼辦,組織人內查外調,結果是勞民傷財。關鍵是老爸太犟,說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說什麼也不肯走,一定要討個說法。討說法的結果,就是無緣無故的,在學習班住了大半年。
你想啊,本來工資就不夠花,現在多一個吃食堂的,那家裡的日常生活,就沒有辦法維持了,爸爸唯一的辦法,就是告別他的最愛了。對於這樣的事情,爸爸曾豪邁地說,這叫做“困難嚇不倒英雄漢”!
爸爸第三次戒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供老弟老妹讀書。
那個時候,我已經大學畢業,在城裡找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覺得這個時候,家裡的供養人口,比以前大為減少,而且爸爸的工資,也提高了很多,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可我們不知道的是,過去家裡的經濟來源,有姐姐和我的工資,還有我們放暑假時,四兄弟挖葯的收入。實際上,我們當年讀大學,不但不交學費,我還拿單位的工資,兩個弟弟享受助學金,加上放假掙點兒,應該是不花家裡的。
等只剩老弟老妹時,家裡的經濟情況,反而不如從前了。有很長一段時間,老弟在呼和浩特,老妹在烏蘭浩特,兩個人都在上學。爸爸的工資,每月給老妹50,給老弟郵50,最後所剩無幾,連買糧都不夠,哪裡還有錢抽煙啊!所以做父母的,為兒女的前途着想,是什麼苦都可以吃,什麼最愛都可以放棄的。
實際上,在老爸一生中,是在不停的戒,又在不停的吸;如果經濟上困難,恐怕首先確保的,還是穿衣吃飯。一旦危機過去,就放鬆了自我約束。因為在那個時代,在爸爸的身邊,絕大多數都是煙民,所謂煙酒不分家,互相敬煙是難免的;更由於煙民嘴饞,就像小孩兒見人吃糖,那種誘惑是很大的;還由於心存僥倖,覺得今天一支沒事,明天兩支也沒事兒,所以抽着、抽着,煙癮就回來了,以後想戒就難了。
說老爸一生戒煙,到底戒了沒有呢?回答是肯定的。實際上,爸爸一生吸煙,嚴重地危害了他的健康。1983年我生病時,我們到醫院作檢查,醫生的診斷是肺氣腫、心臟病,可他自己卻不以為然;後來弟弟們紛紛工作,回家時總帶點好煙,這讓嗜煙如命的他,越發顯得欲罷不能;到他七十歲時,吸煙落下的毛病,全都如數找了上來。嚴重的肺氣腫,讓他在冬天無法出屋。每一次吸煙,都面臨巨大的風險。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要想好好的活着,只有與煙草絕緣。
當然了,老爸的無私付出,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我的三個弟弟,他們個個優秀,或者說傑出。如今,二弟旅居加拿大,是自然科學(Science)雜誌指定的匿名審稿人,多所高校的客座教授,林業科學工作者。在他的研究小組裡,有一個博士,一個博士后,相當於中國的博士生導師;四弟是心外科醫生,國家紅十字醫療隊隊員,內蒙古醫學院臨床碩士導師,在先天性心臟病、心顯微外科方面頗有研究,曾多次應邀赴美國、歐洲交流訪問;當談到孩子教育時,老爸總是滔滔不絕,頗有點專家風範,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如今的老爸,雖然年逾古稀,雖然白髮蒼蒼,雖然患有肺心病,但他精神矍鑠,豪氣不減當年。這不能不歸功於,在感到生命遇險時,堅決地戒掉了香煙,這就是我的老爸,最令人欽佩的地方。我希望年青的朋友,能從老爸的戒煙中,得到有益的啟示。煙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堅定的信心,鋼鐵般的意志,超人的勇氣!當吸煙有礙健康,當吸煙危害公眾,當吸煙勞民傷財時,你還有什麼理由,死抱着陋習不放呢?
其實,我也知道,戒除煙癮是很難的。因為一旦停止吸煙,就會出現煩躁、失眠、厭食等“戒斷癥狀”。因為很多吸煙者,對煙草產生了依賴,認為吸煙可以提神、解悶、消除疲勞等。一旦煙癮犯了,讓人抓心撓肝、欲罷不能。但這所有的傷痛,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和家人的健康比起來,和公共利益比起來,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吞雲吐霧中,物物都湮滅。”寥寥數語,道出了吸煙的實質,無異於謀財害命。既然煙如魔鬼,有百害而無一利,那麼年青的朋友,為了你的健康,為了家人的健康,為了公眾的健康,請摒棄吸煙陋習,養成健康的生活方式,追求良好的生活習慣,弘揚科學文明的新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