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山下小酌,聞北山公園取消門票了。於是與朋友分手后,前往故地重遊。
城北有座山林公園,因山上有古寺廟建築群,成為方圓千里的名山。每年四月十八、四月二十八廟會遠近國人齊聚此山,盛況可觀。是本市一筆時令性的巨額收入。然門票隨全國景點逐年攀升,筆者已經二十來年沒有涉足此山了。
記得最後一次是秋季領學生來此山的革命烈士紀念塔下進行新團員入團宣誓。當時,本市規定學生來此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是免費的。可是到公園門前,把門的說沒有接到這樣的指令。當年學生們也因為還沒有雙休日,很少出來,見老師猶豫,不忍失去這次“假公濟私”的野遊機會,便一個個自己掏錢買了門票,好在當時門票還不算貴。
來到已經荒蕪的紀念塔下,按程序舉行完新團員宣誓儀式后。學生們就開始拿出自帶的“好吃的”,開始享受烈士們流血犧牲給他們換來的美好生活了。可是筆者卻非常感慨!這些年來,也曾因此寫下了《五·四的月夜》、《烈士,還得有勞你們》《五·四青年節隨想》等一些心情文字。
伴隨着飄零的思緒從記憶深處升起,皚皚白雪簇擁的革命烈士紀念塔已在眼前了。許是北方的寒冷,收拾盡了荒蕪的雜草,冬日的紀念塔雖然清冷依舊,卻給人一種肅穆的莊嚴。筆者獨自一人圍着紀念塔轉了許多圈,可是除了高聳的紀念塔,與星狀基座再也找不到半點從前的痕迹了。
在“革命理想”熏陶下成長起來的筆者,年少時每年最重要也是最愉悅的就是來此給革命烈士掃墓。因為在慰問了烈士英靈后,就可盡享大自然的靈氣了。所以這座山林公園尤其是紀念塔下留下了筆者成長的記憶。每來此山,必至塔下憑弔。
塔一側的山頭上是本市革命烈士紀念館,當年筆者曾經領學生來此參觀過。信步來到紀念館院外,除了一塊國家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與迎風飄動的國旗外,館周圍不見一個人影。拾級而上來到展廳前,只有一座魏拯民的塑像在寒風中孤獨地肅立着。紀念館各門緊閉,寒風的呼嘯中,筆者似乎又看到當年孩子們凝重中透露着天真的神情……
佇立良久轉身離去時,發現雪地上只有兩行腳印,一行是筆者來時留下的,一行是離去時留在身後的。此山最著名的建築還有曠觀亭,自筆者記事時就已經有了。可爬上原曠觀亭所在的山峰時,“曠觀”已經不在,不知何時易名為“平安鐘樓”了。景點碑介,說此樓系本地富豪某某2008年捐建!其實不過裝飾了一番,就“易主”了。原本進出方便的樓(亭)一層四周被封閉的只剩下一個小門,門內印門立了一塊牌:“門票20元,兒童5元”。
一步一回頭地下山時已近傍晚,腦海里不時浮現少時登此亭遠眺的情形,逶迤松江人間城郭盡收眼底,人頭攢動裊裊炊煙透着人味。而今山下高樓林立,街路寬敞,除了來往小轎車,行人稀少。上山來的多是自駕車,除了居住附近長年在此山鍛煉的老人外,似筆者徒步而來的不多。公園的各個小廣場都擺設着什麼鯉魚躍龍門、鑽錢眼的古幣等雕塑。眾多角落裡算卦的真假盲人“執着”地拉住行人,堅決要給人家測測吉凶。你要是堅持不測,就會招來惡毒的詛咒。這些盲人將盲杖夾在腋下在山間階路上追趕起躲避他們的行人來,動作迅速,從不踩空。大有一定要追上行人“送”給人家一卦的架式。倘若你要是跑得慢又貪便宜聽了他們的“仙論”,還不掏錢,就會有人前來打抱不平了,你就成了欺負殘疾人的惡棍、潑婦。可能是筆者的氣質,讓這些人摸不着底,雖然都盯着筆者打量,卻沒有上前送卦的。大概是怕撞到執法人員的槍口上被罰款吧。
出了山門,筆者竊笑,心想自己的形象有這麼不濟么!許是一路上心潮湧動,表情凝重所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呀!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筆者長期以來的困惑,似乎有了答案,原來凡世已換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