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您要做一輪水灣灣的明月,照亮在每一個奔波城市的自己和家人,卻免不了或圓或缺!您說您要做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溫暖在每一個奔波城市的自己和家人,卻免不了或陰或晴。
為了見到您,今天,我早早的來到您家,可惜!昨天,您已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浙江的列車上!我未能見上您一面!我撥通了您的電話,我說:“有家就有年!見了親人就算過了年?保重身體!”您說:“感謝您一直關心我,有父母兒女就有努力的方向!我會好好愛護自己的!”
您是苗鄉驕傲的女兒,所有重擔一個人一肩扛!您那小小的個頭,撫養着三個孩子和一個有80多歲高齡患有腦梗塞的爺爺!您的肩有多厚,我說,好比苗寨屋后那座厚實的大山。您的心有多亮,我說,好比苗寨門前的那條澄澈的小河。您的丈夫在您第三個孩子不到六周歲就去世了,那個土家族高大英俊的帥小伙,說走就走了!您恨您平時沒有照顧好丈夫,沒有發現癌症早期的癥狀,您一直愧疚,愧疚自己的粗心和無知!
您要大女兒讀高中,您要二女兒學醫,您要小兒子讀出優異的成績將來考大學。您多年來拉扯着孩子和腦梗塞的爺爺,努力的爭分奪秒的趕貨,換取一家人的一切費用!您把煩惱和憂愁往肚子里咽。您總是面上含笑,在所有的工廠里您只進計件廠,在廠里拿貨,為的是在出租屋多加班多拿工資。多年來,您都在午夜12點之後睡覺!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長年累月被熬得通紅,您做得多,又做得好!您做的布鞋、棉鞋、拖鞋沒有一點瑕疵!沒有一個人不喜歡您,沒有一個人不佩服您的,老闆和工友們都叫您“鐵大姐”!
您把家裡只有您一個人撫養的爹添置新衣服,買米買油買柴,年過的暖烘烘的!您的爹見人就誇自己的兒媳婦就是自己的親閨女!把準備上學的孩子們帶來了娘家,臨走時,您是笑着走過那踏不飽的石板路和那幾腳跳岩橋的,孩子們把您送到苗寨的小河邊上,孩子們泣不成聲!您把都以70多歲高齡的父母和兒女留在河對岸,您揮揮手,作別了夢中的苗寨和親人!上了車,您就使勁的抽噎了!您怕車上的人看見,您按住心頭,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您的心裡一直裝着那個無人替代的丈夫,您走不出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那個,當初娘沒看好的偏僻之地和那個人!您記得丈夫臨終前的重託:“你還年輕,一定要改嫁!”您對丈夫大聲吼道:“爹只養了你一根獨苗,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他就有家!我要給爹養老送終,把兒女培養長大!你只管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您的丈夫最後一次哭了,動彈不得的他要下床給您下跪!那天,您丈夫握着您的雙手雙眼閉得好緊!他安詳的去了!孩子們哭成了一堆!旁邊的大伯嬸娘來幫忙,也泣不成聲了!他去了,留下了一貧如洗、負債纍纍的家,留下如山一樣的重擔子給您!是的,您為了治好丈夫的病,您花光了兩個人多年來打工的所有積蓄,最後,還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光,把親戚六眷都借遍了!您心裡清楚:丈夫已是肺癌晚期!沒有葯救了!州腫瘤醫院醫生幾次勸說您:“肺都療得沒有一處是好的了,別浪費錢!你一個人不容易!把丈夫拉回去。”您就是不聽,您不願意把丈夫帶回那個缺醫少葯的大山裡,您堅持讓丈夫呆在醫院,直到丈夫沒有氣息,說不了話!您才把丈夫拉回家,拉回那個保靖縣偏僻的土家山寨,安葬在那座青青的大山腰上,山下有一條河,放眼望去,可以看見自家的田疇和好遠好遠的地方,好像還可以一直看到您打工的每一個角落!
您的自尊自愛,您的自立自強,感動了您那個婆家的土家山寨,也感動了娘家的苗家山寨,保媒拉縴的人常常背着糖酒來到您的家裡,求您的的爹娘開導您,爹娘每次電話告知您,您每次都大發雷霆!您總是那句話:“我嫁了,我的爹和我的孩子將永遠要寄人籬下!到時候我怕連飯都吃不飽,還會送他們讀書!我不嫁人,我就不是人了!以後有這些事就不要給我打電話!”爹和娘也被您凶哭了!爹和娘一年老一年,想到自己的骨肉,一個弱小的女兒家要做男兒大事,腳邊手邊沒有一個幫手,沒有一個商量的人,愁死爹娘了!
您的孩子一個個都很優秀,在學校是優秀學生,在家裡是您爹娘的小幫手!兄妹三個幫忙嘎公噶婆上田下地!守牛放羊、插秧苗、扯黃豆、打穀子、拗包穀!我還說過您家的二女兒是田坎上的太陽花!他們懂事勤奮,有責任心!他們是留守兒童里的佼佼者!一個個都是陽光少年!
您是苗寨的一面古銅鏡,一面照妖鏡!在當今這個因打工造成兩地分居,導致離婚率逐年增高的農村,分崩離析、各奔東西的家庭雙方,孩子、老人們就成為了婚姻破裂的犧牲品!很多離異家庭中的小孩就像一個個皮球,任由大人踢過來、扔過去!每次上交生活費的時候就犯愁,有個別孩子得了這個月,下個月又得給他們的父母協商!好多時候抓到一個,就要他給孩子買兩套衣服,存一個學期生活費!但是,這樣大方的少之又少!
烤着火,聽着敲碎心、揉斷腸的《琵琶語》,寫到這裡,推開窗,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迎風飄來,落在我的頭髮上、臉上、手上,冰冰的、涼涼的,浸在了我的心田上!我想,哦!您是雪花,冰清玉潔的來到人間,濯洗着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顆顆飄浮躁動的心。
呵!風雪路上,您走好!
作者以此文獻給苗寨一個值得敬重的阿姐,也獻給那些奮鬥在各行各業有責任心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