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剪輯錯了誰的故事,錯了流年,亂了年華,將我們的靈魂囚禁在寂寞無光的深海。虛幻的浮塵,所有的預言在宿命的輪迴中都已經有了結果,時光錯位;無止無息的愛情,似煙,似雲,如夢,如幻,讓我們,如痴,如醉;融入我們的生命,注入我們的血液,漫過草原,滲入大地;它紮根於我們的血肉,在時光彼岸開出最燦爛的笑靨,我們無需太過執着於失去的悲傷。
弄堂幽靜的小巷,青石板的街道,古典素雅的小閣樓,彩色積木建成的房子,藏着一份久遠而神秘的愛情。流逝在指間的時光,撲朔迷離,擾亂了她的情感世界,打碎了她所有的美夢。
她身着一襲簡素如潔的白衣,在古老的弄堂里徘徊,時遠時近的身影消失在煙雨朦朧的鄉間巷道里。她佇立在微涼的晚風中,像是一棵孤立無援的樹,似乎在尋找什麼,似乎在等待着什麼,臉上寫着焦灼的期待,但略帶着幾許悲傷與哀怨。
秋天,回憶的風透過冰冷厚實的圍牆,輕拂過她家門前蒼翠而古老的菩提樹,吹落了幾片枯萎的葉,進入了她家的庭院。清晨,呼嘯惱人的風破窗而入,侵襲了她難得的甜美舊夢;沉浸在夢裡的她,聽到一陣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感覺有點清冷,披上單薄的外衣,來到窗前,望向窗外,發現菩提樹的枝丫上借了一層霜,寒意透入她柔嫩的皮膚,滲入她的心扉。
歲月的狂風襲卷着大地上一切緣愛而存的生命,考驗着人類所相信的真愛,能否抵擋人世間的風霜雨露,走向下一季的春暖花開。不知不覺已進入了深秋,肆意妄為的秋風有點得意忘形,一直縈繞在她家的庭院,讓她的悲傷無處躲藏,赤裸裸地撥開她那還沒癒合的傷口。深秋,悠悠的遠山在沉思,迢迢的碧水在沉哀,窗前的菩提在黯然神傷,回憶的思緒隨秋風飄蕩,穿過她深邃的眼眸,越過幾度春秋,越過幾度風雨,回到從前。
菩提樹的鞦韆上,坐着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俊美的臉龐,洋溢着隨性洒脫,清澈如水的眼眸透露着跨越幾個世紀的深情。他的腰上掛着一管長簫,臉上帶着迷人的微笑,在等待着那位溫柔如水、美麗如花的少女,滿眼都是急切的期待,心裡滿是喜悅,盤旋在半空中隨風起舞的落葉也為他欣喜若狂,然後輕輕地飄落在地面,錯落有致,多姿百態。少年提起那管長簫,吹起歲歲年年的相思曲,是那麼動人眼眶,口人心弦。
聽到少年飽含思念的曲子,少女放下手中的繡衣針,像一陣疾速的狂風,從閣樓上飛奔而下,來到少年的身旁;少女掩面而羞,嬌羞的麽樣惹人憐愛,讓人動心。一見到少年,她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自己想要對他說的千言萬語,就這樣靜靜地依偎在少年的身邊。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庭院的月季也靜靜地盛放着它的美麗嬌艷,草木也多情地搖曳着甜蜜的溫馨與相擁的歡愉。
少年對少女許下一生毫無保留的誓約與忠貞不渝的諾言,說好了一起相守到青絲白髮、地老天荒。
為了這份固如磐石的愛,快樂着少年的快樂,悲傷着少年的悲傷;少女將全部的溫柔與感情融入了她的生命,注入他的血液。這樣即使兩個人不能時常在一起,她的生命也可以流淌她的快樂、她的悲傷。
但時光錯位,誰都不是能預言未來的先知,對自己的命運作過多的揣測也是徒留無功,最後只剩一場夢。與所有的愛情悲劇一樣,少年與少女的愛情破碎了,但它卻是唯美的,因為他們踐行了一場愛的箴言,沒有誰贏誰輸,沒有誰最傷,沒有誰最痛,只有誰最懂,彼此都是最珍貴。
他走了,從她的世界消失不見了,沒有預言,沒有語言,沒有暗號,一切都變得風平浪靜,像一場悄無聲息而又可怕的夢魘。她明白少年那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她刻意不去捅破那一層悲傷的薄紙,讓少年安靜沒有顧慮地離開。她知道少年背負一份家庭的使命,這份承擔太重,她要放手,讓少年自由澎湃他人生的海浪,把悲傷留給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
少了愛情,她的生命像是缺了氧,少了一抹陽光,少了一份力量,變得脆弱;她的心漸漸沉睡過去,靈魂已經從她的身體抽離,只剩下沒有思想的軀殼。現在的她,徹徹底底地淪為一個愛情的囚徒,在孤獨寂寞的深海泅渡自己的哀傷;她需要一份心靈的安寧,消磨失去少年的煎熬時光。
深秋季節的夜晚,懸挂在天邊的那一彎清冷的新月,傾瀉而下的冰冷的月光濡濕了整個靜寂無人的庭院,打濕了她的眼眶。她在菩提樹下,撫琴淺唱一曲哀歌,將自己緩緩推入痛苦的深淵;就這樣一直望着天邊,慢慢變老。
洪水,淹沒不了她無悔的深情;
烈火,焚燒不掉她堅貞的摯愛;
天崩地裂也掩埋不了她愛的靈魂與愛的血肉;
她與輕柔的秋風絮語,傾訴心腸對少年的思念與牽挂。
梧桐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