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花開了,幽幽的,含香。
墨綠色葉子,迎着初越過窗欞的光,斑斑駁駁,很有生氣的樣子。
潔白的小米粒自群葉中央。
惶惶冒出,隱隱蕩漾。
那模樣實在繪了一種嫻靜的圖景在我眼前——彷彿有一個綠衣白裙的美人立傘不語、面目含笑、波瀾不驚地在瀘沽煙水上悄然游過了,也彷彿聞得聲聲被動人氤氳所染覆著的不知所向的戚戚的笛聲了。
看着他們,在單薄的晨風裡悠揚地拂動,不自覺地驅散了往日積壓心上的許許閑愁——任憑那些不知也不必知生命崎嶇多折的小生靈們姿妍的樣子在眼前飄舞、激蕩。
起身來,望向遠方,準備走向一個更加殷實的目標。
幾日後,再閑下身來去看米蘭花。
卻愕然發覺,那挺拔向上的墨綠色的小小的葉片,已瓣瓣垂下,而靈動的米粒亦不再靈動,落盡在乾乾的醜陋黃泥上,戚戚的。
我卻亦不再感傷,亦不須苦心尋一些優美卻虛幻的安慰。花葉會因摧折而零落憔悴、不堪入眼,而我的憂愁卻不須再回來。
只是想到:一個人的生死隕落同一朵花的零落憔悴在我看來並無什麼大的不同——只是,在這廣袤的芸芸世間,有多少人能充分地釋放米蘭於烈光下悸動的那區區一瞬的絕美——不辜負養花者,也不辜負自己?
後來明曉:移栽傷過根的米蘭花受不得烈光炙烤(我所養的恰是)。它之寂滅同我的料理不當是有直接干係的。於是,後來的我對米蘭這種植物一直抱有愧意。
然而今天的我很感謝它,它讓我走出這短暫的憂鬱,去駛向明媚的生活,去通悟一些雖平凡卻可貴的有關生命的風景。
願君一路有米蘭相伴,永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