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小景
劉華
A
小溪在村人的無視中緩緩流去，長呼短嘆的聲音就飄浮於村子里。石板房張開黑胡茬的嘴，男女老少只要是一家都不必指引就源源不斷地從村頭那棵老槐樹下打聲招呼找到各自的火塘。
細看天色並未全黑，只隱約可見少許的星子爬上山坳不耐其煩地眨着。
炊煙就縷縷地鑽出女人的心，在村子上空悠悠地飄。這是最動情的時刻，你會嗅到家的氣息和媽媽的奶香。
可不能丟魂，那炊煙也有十七八歲妹子的心香。
小村的燈光淡黃淡黃，能從窗紙里透出來，人影便或清晰或恍惚地映在紙上活動起來。稍近會聽到瑣碎而熱烈的家常話，於是活脫脫一幅剪影就旋進你的眼窩裡。
你必須樸素得其貌不揚，小村才會把滾燙的粗茶淡酒捧給你。
小村的人最懂得過日子，男人整天價在山地里翻耕播種、鋤草收割，那些讓人心跳的事都丟在女人的灶頭和炕頭。女人都是巧婦，知道怎麼養育這些簡陋的日子。於是小村的夜晚就有了響亮的鼾聲和細弱的鼻息。
B
順着山的夾縫漂流，弄皺一襲細膩熱溫柔的寒水，便聞風之歌、水之歌突起於霧嵐。正是清晨，太陽正從很遠的地方向村莊跋涉。
河畔已有吱溜吱溜的扁擔顫動聲。但見那着紅衣的村姑肩挑兩隻空空的木桶，向河畔飄去。俄頃，浪花濺起，清脆響亮的激蕩之聲攪碎了小河一夜的相思。村姑的心便沉甸甸起來。村姑向村裡走，走着走着，嫩臉便紅潤了，紅撲撲地，向著半露腮頰德太陽愜意地瞥一眼。
水缸盛滿了水，村姑的心便沉靜如水，而小村的日子就有了着落，小村的糧食就煮得醇香醇香，一日三餐，回味無窮，竟會不覺得餓。
若一時辰，太陽就亮堂起來，溫暖而刺目。村人在院子里忙活起來，夜的寧靜在陽光下蘇醒過來。
（作者：劉華，陝西省安康市漢濱區恆口鎮人，供職文化部門，嗜好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