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成都三次,去了兩次武侯祠,每次去那裡的時候,就是覺得武侯祠里的故事太多了,往往有忘而失返的感覺。
2005年,第一次到成都,正是盛夏,辦完事後,我的朋友四川大學的王老師領我去了武侯祠。諸葛孔明出茅廬,三分天下,功昭日月,他的謀略智慧,千百年來為人們津津樂道。在去武侯祠的路上,我跟王老師說,好激動。
公元234年8月,諸葛亮因積勞成疾,病卒於北伐前線的五丈原,時年54歲。諸葛亮為蜀漢丞相,生前曾被封為“武鄉侯 ”。所以祭祀諸葛亮的地方就被稱為武侯祠,武侯祠同漢昭烈廟、劉備墓(惠陵)相毗連。整個武侯祠坐北朝南。原來是武侯祠與劉備廟毗鄰,到清康熙年間,改建為君臣合廟,據說君臣合廟在中國還是僅有的。劉備殿在前,諸葛亮殿在後,並正名為漢昭烈廟(劉備謚號昭烈帝)。但是朝朝代代,人們總是稱它為武侯祠。現在武侯祠比原來大了許多,因為把南郊公園也合併給了武侯祠。南郊公園原為中華民國國民黨四川省政府主席劉湘的墓園,1953年經修整闢為公園。武侯祠由原來的80畝擴大為200畝。武鄉侯的香火可謂是該大大的旺了,九泉有知,孔明也該有所感動了。
孔明能脫穎而出,也該感謝那亂世之秋,要不,可能就永遠在壟畝躬耕了。當年劉備屯兵新野時,徐庶為幕僚,向劉推薦諸葛亮。劉備三顧茅廬,諸葛亮才與其相見,並立刻提出了著名的《隆中對》。即佔據荊、益二州,聯合孫權,對抗曹操,統一天下的建議。在《隆中對》中那行雲流水的文筆把諸葛孔明先生刻畫的十分的精彩,一個久居山林的年輕人,滿腹經綸,侃侃而談,指點江山,縱論天下大事,見解無不獨到精闢,使劉備大加讚賞,說自己得孔明,如魚得水。諸葛亮,六齣祁山,鞠躬盡瘁也未能平定中原,使得“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但是,孔明先生的史詩般的故事,卻震撼了一代代的國人。記得1979年去湖北赤壁的時候,在那裡瞻仰武侯宮。憑弔三國赤壁鏖戰的古戰場,十分崇拜他,那時的孔明正是志得飛揚的時候,看着曾經是金戈鐵馬的古戰場,好像聽到了那廝殺的吶喊,彷彿看到了那智者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畫卷。如今來成都瞻仰兵聖,那崇敬之情自然是油然而生。
在武侯祠大門口,那大門匾額為“漢昭烈廟”。在祠里拜謁了諸葛神像,諸葛亮端坐在正中的龕台上,頭戴綸巾,手持羽扇,我想即使現在,他胸中仍還是有雄兵百萬。想當年,壯志未酬的情景確實令人遺憾,在出征途中,諸葛亮患急病,暴卒於前線,時年五十四歲。他死後葬在陝西勉縣定軍山下。他在遺囑里要求依山造墓,墓穴能容下棺材就行。一代兵學泰斗就這樣仙逝了。看着那神像,依然叫人感慨、激動,肅然起敬。孔明的事迹為後人所仰慕,後來人岳飛在戎馬倥傯之中,抄寫了諸葛亮的《出師表》,被認為是難得的書法精品。現在武侯祠還有岳飛手書的諸葛亮《出師表》,並成為一大景觀。
后又進去后看了三義廟、結義樓等建築。並且還看了裡面的古石碑,石碑中最大的一通在東側碑廊內,唐代“蜀漢丞相諸葛武侯祠堂碑”,唐憲宗元和四年(公元809年)立,是國家一級文物,因文章、書法、刻技俱精被稱為“三絕碑”。唐朝著名宰相裴度撰碑文,書法家柳公綽(柳公權之兄)書寫,名匠魯建刻字,都出自名家,因此被後世稱為三絕碑。接着又進了一個大殿,大殿里正中有劉備塑像,左側陪祀的是他的孫子劉諶。據說,他的兒子蜀漢後主劉禪由於昏庸無能,不能守基業,在蜀漢後主劉禪降魏時劉禪的孩子劉諶到劉備墓前哭拜,殺掉家人後自殺身亡。劉備墓,史稱“惠陵”。由諸葛亮親選寶地,並且葬劉備於此。
去了兩次武侯祠,但是到現在,很多景物已經模糊不清,不過,對我印象頗深的是那裡的對聯,到現在仍不能忘懷。杜甫的:“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沈尹默集杜甫詩:日月同懸出師表,風雲常護定軍山;三分天下四川地,六齣祁山五丈原。 再就是清末民初趙藩撰的: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
去了兩次武侯祠,對趙藩的那副對聯記憶最深,但是一直感覺是一知半解。據說,當年劉、鄧大軍席捲大西南后,曾把此聯上書黨中央,得到毛澤東主席的讚許,並說道:這就是我們共產黨對四川的政策方針!寫這副對聯的趙藩曾經是名重清朝晚期岑春煊的老師。,
趙藩,字樾,一字介庵,晚萬號石禪老人(1851——1927),雲南大理府劍川縣向湖村人。並且還是個少數民族——白族!他讀書過目不忘,人稱“神童”。如今懸挂在昆明大觀樓、孫髯翁所撰的“古今第一長聯”就是趙藩38歲時應岑毓英所請而書的,書法剛勁圓潤,與孫髯翁的長聯相得益彰。所以中國歷史上兩副名聯都包含趙藩的智慧。岑毓英非常賞識趙藩,於是聘他為自己第三個兒子的塾師!岑毓英的三公子就是後來晚清政壇的風雲人物——岑春煊,
岑春煊既有名師指點,飽讀詩書,又有父親的關係,所以很快就飛黃騰達。後來八國聯軍入侵,慈禧、光緒西逃,給了岑春煊發跡的機會——他是當時大清國第一位親自領兵“護駕”的臣子,儘管只帶來2000兵馬,5萬兩白銀.所以有人說:,他抓住了這個討好皇帝的機會,從此後岑春煊成了政壇里的“優績股”,一路“牛市”。後來岑春煊到四川任總督,在做總督期間,殘殘害生靈,大肆捕殺革命黨人,趙藩深表不滿,力持不妄殺。岑春煊對此頗不以為然。1902年四川大旱,餓殍遍野,但官吏橫徵暴斂卻依然如故。廣大難民走投無路,全省數十州縣,爆發義白蓮教、紅燈照起義和拳運動,岑春煊更是大開殺戒。趙藩因而以撰聯這種特殊的方式,微婉地表達自己的政見。楹聯刻好后,他特意張揚,叫人敲鑼打鼓送往武侯祠懸挂。趙藩聽說岑春煊要陪客人遊覽“武侯祠”,就邀請岑春煊看看自己寫的對聯,想婉勸岑春宣不要殺伐太重,岑到“武侯祠”看到此聯后,熟視無睹,一言未發。到年底的時候,因為鎮壓四川“叛民”有功,岑春煊升為兩廣總督。與此同時,在岑春煊看來因為趙藩不可理喻,沒有支持學生的工作,反而含沙射影的另搞一套,於是對老師就另眼相看了。按理說學生升遷,老師會很光彩的水漲船高,但是不是,趙藩卻被貶到永寧道任地方官。從那以後,川中士人都說這樣一句話:“師道何所道?且看永寧道!”師生二人就此反目!
了解這個背景,就逐漸的對趙藩對聯的含意及良苦用心漸漸地清晰了。作為一代才子,他生不逢時,只能寄人籬下,不過,如果沒有寄人籬下,說不定歷史上誰也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雲貴才子。也許還有別的斬露頭家的機會吧。
如果再說說岑春煊,那也是一個人物,他是廣西西林的壯族人,清末民初中國政治家.其父岑毓英曾任雲貴總督。在歷史上也有人認為他岑春煊頗有政聲,據說貪官怕他,還反對帝制,在袁世凱派人收買他,允諾他做禮部尚書,趙藩把來人罵了回去。當時他給同樣反袁的章太炎曾作了一首打油詩:君是浙西章瘋子,我是滇南趙病翁.君豈癲狂我豈病,補天浴日此心同。
武侯祠的那副趙藩撰寫的對聯,使老岑的名聲多了幾分污點。後人對這幅對聯的評價還是很高的。孰是孰非,歷史在也許還是自由公論。
回來后,對趙藩的那副對聯一直未能忘記,第二次去武侯祠,也就是2008年春,到武侯祠兩次都到對聯前默然沉思,想起這副對聯就想起一連串的故事。並且對武侯祠裡外的故事一直是與朋友們津津樂道。
王老師當嚮導,很好,他對歷史十分精通,對武侯祠的故事也是如數家珍,在去成都,還去武侯祠。出了武侯祠,還是遊興未減,接着拐到了錦里,錦里有成都的名小吃,是武侯祠文化的一部分,在錦里吃了豆花魚,我對王老師說,孔明老夫子,恐怕當年沒有想到這裡會如此繁華吧,也沒想到他會給後人帶來那麼多的精神與物質財富吧。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