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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年代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本文不是散文,或者說不是語文老師講的散文,中學語文老師告訴我,“散文,形散而神不散。”應該有一個中心思想的,本文的緣起和構思,就沒有找到中心思想。只是想把父親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摘一點點記錄下來,像一張張照片一樣展示出來,給自己看,或者孩子有興趣給孩子看。也許別人看了會有一點點感覺似曾相識,多一些對那些年代的了解,也算我對普及歷史知識 做了一點貢獻。喜歡讀歷史,當我看到孩子的歷史書上赫然出現“六四動亂”、“東歐劇變”等等字眼的時候,心中驚恐惶惑,我的親歷已經成為了歷史,今天的一切再過四個小時就成為了歷史。我給孩子留下一個真實的歷史吧,或者說家史。

  沒有故事,沒有衝突,有人物,就是我的家人……

  四十年代

  父親出生於上世紀四十年代,到日本鬼子投降,也只有三四歲,他自己都沒有多少印象。我能知道的,都是聽奶奶說的。

  奶奶說,那時候,拉扯着你爹去過東北。沒有什麼具體的細節。哪年走的,怎麼走,呆了多久,為什麼回來,都不知道。不過倒是印證了報紙上說的,東北是有武安商幫的。兩大行業:綢緞莊和生藥鋪。我姨夫的父親曾任黑龍江巴彥縣的商會會長,主要也是開藥鋪,祖籍是邯鄲縣,可以佐證邯鄲武安一帶人當時在東北經商有一定的勢力和相當的地位。爺爺當年投靠的就是生藥鋪。至於回來,不須多問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自己想象去吧。至於路上的情形,大約是坐火車到北京,再出關,無非是逃難一般的。可憐奶奶是裹了腳的,無論怎樣都少不了艱辛。記得有個電影叫《列寧在1918》,奶奶應該就是那年生人,那時候裹腳的人已經不多了,估計以後見過裹腳的人都不多了。奶奶的腳,只能看到一個腳趾,就是大拇趾,另外四趾是完全摺疊在腳掌下面的,那樣子,就像一隻尖角的粽子一樣,【我看到北響堂寺所謂魯班妻子的腳印,就是那樣的形狀和大小。我知道古人沒有欺騙我們,只是我們一直在懷疑古人。】讓人深刻理解“殘酷”兩個字。

  奶奶說:“你爺爺讓日本人灌過辣椒水兒。”這事兒知道的確實一點,因為我們村好幾個人都說過這事兒。我爺爺曹日昇,既不是八路軍,也不是共產黨,怎麼被日本人灌辣椒水兒呢?原來,他有個堂弟,叫曹日昌【突然想起山西票號有個“日昇昌”】,這位爺識文斷字,寫得一首好字,算盤打得精熟,關鍵是,他是地下黨一個。鬼子抓的就是這個曹日昌,就錯抓了我爺爺,反正辣椒水兒喝了,那年月,放了你就逃一條活命,還能說啥……

  五十年代 【求學】

  爸爸求學的年代,小學分初小、高小,初小四年,高小兩年。一般村村都設有初小,幾個村有一處高小,初小和高小都有的學校就叫完小,像彭城完小就是這個意思。我曾親見村子里的半老頭子抬杠抬到興頭兒上說過:“我是高小畢業!”用來說明自己的文化水平是滿高的。

  父親的初小在本村上,高小就到了鄰村兒,初中到淑村,高中到峰峰二中。求學生涯始終伴隨着窮困,是可以想象的:五十年代的農村!“我是刨葯根兒供你爹上學的。”我現在很想知道奶奶當時刨的是什麼草藥,不得而知。武安這兒的山坡上常見的有什麼草藥,我估計百度也解決不了,時過境遷,滄桑巨變。

  爸爸說過,他是到二中以後才開始用上電燈的。當時到學生宿舍,拉住燈繩兒,拉一下開燈,拉一下關燈,很是稀奇,不停開關,直到被同學制止。

  爸爸說過上小學時有一位老師說過:“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一天四兩肉,不吃往嘴裡填。”那是當時的最高理想,現在終於實現了:每天中午,我要把混合著肉沫兒的飯菜喂到嘴裡。哎,可憐的最高理想!

  聽說爸爸高考的前一年,學校高考成績很好,出現了大面積的豐收,可惜沒趕上……

  開始工作 【六十年代】

  父親的求學年代,是從飢餓中來,到飢餓中去,結束的時候飢餓出了一個極致:吃草。大概的情形就是五八年開始吃大鍋飯,吃着吃着就突然沒有飯吃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在的時候,把那時候叫做“三年自然災害”,1978年以後認為更多的是“人禍”,讓“自然”背了黑鍋。大概的意思,第一個五年計劃,提出“趕英超美”,同時出於備戰的需要,出現了58年的大鍊鋼鐵,於是吃食堂,“一元化”,加快進入共產主義,老師領着學生都開始煉鐵,家裡的菜刀、鐵鍋甚至門把手都擰下來煉鐵,於是地里的莊稼都不怎麼管理了,好像就那樣,還是一個大豐收。農民到吃飯的時候就去食堂吃飯……

  說回來,“吃草”。二中終於沒有飯給學生吃,於是組織學生到滏陽河撈河草,弄回來給學生吃,怎樣的吃法,蒸?煮?不知道,我想七十歲出頭的老人應該還記得。吃完飯就晒晒太陽,補充熱量。好像看電視上鱷魚是靠曬太陽才能活動自如,冷血動物。曬完太陽就回宿舍躺着,節約能量。持續了多久,大概個把月吧,好像是撈的河草沒有吃完,就有點糧食了,摻着吃。

  吃草是可以想象的,媽說過在農村有人“吃土”,就真的不能想象了。媽說的土,可能是硅酸鋁,能燒陶器的,挖出來,大概做成老婆餅大小,在鏊子上焙乾,一點一點啃食,藉以抵禦強烈的飢餓感,據說沒有牙磣的感覺。(最近證實,這種土現在還有,零星散布在村子的荒崗坡上,村裡人挖出來可以賣到鋁廠提煉鋁)。如果是看到別人的小說里說人餓到吃土的地步,我是不會相信的,現在我確信這是事實,真的就是飲鴆止渴。關於飢餓,我印象比較深的是張賢亮的小說《綠化樹》里的一些描述,說到人在冰凍的地里挖一些手指大小的胡蘿蔔,說到拿打漿糊的麵粉攤餅子,還有吃死面饃饃,比起媽媽說的吃土,真的就不算什麼了。周恩來總理就是在武安的伯顏調研農村食堂問題后,逐漸解散了農村食堂。伯顏距離我們村大概十幾里地。

  跑了題,父親六十年代初參加工作,在峰峰和村小學任教,大概有三四年的樣子吧,期間大概還在派出所幫忙,然後和村公社,然後區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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