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是一座城,城裡住着千姿百態的人。通透的人懂得在城牆上開一扇窗,給自己一米陽光,給風雨幾分慈悲。素雅的人在城裡種花種草種光陰,與時光對飲,捻心事入詩。涼薄的人用歲月的灰燼一點一點修補過往,阻擋了溫暖,升華了孤單。而我,只願帶着我的三寸煙火,守一方錦城,祈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題記
素來多愁善感,會為春燕銜泥而歸歡喜,會為花落殘紅零落為泥哀傷。想來千年前,我定是宋詞里哪位婉約的女子,一不小心入了書生的眼,一眼萬年,回首已翩然落於一紙墨香。究竟是否結了塵緣,春燕未帶回杳音,時光也未曾給我訊息。或許,千年前那座城,已然隨着歷史的洪荒,散落在布滿塵埃的角落,只待我哪日午夜夢回,提着花燈到曲徑通幽處找尋,又或許,它就是今夜的月色里,那朵含着心事的白蓮,只待我靠近,便要向我吐露千年的戀。
也曾在偶然間,誤入過一處桃花源。那時的燈火正闌珊,我似武陵人行舟而往,曉風殘月,星疏水寒,兩岸楊柳依依,搖曳着時光的淺。我撐一把油紙傘,踏岸穿行於朦朧的青石小巷,亭台水榭,煙雨樓閣,有舞低楊柳樓心月,有歌盡桃花扇底風,有墨香之蕩漾,有茶香之委婉,盈盈繞繞,交織成一幅精美畫卷。此時的光陰,就像一首悠揚的宋詞,淅淅瀝瀝的落在我的油紙傘上,平仄有聲,又像一幅寫意的潑墨圖,刻畫進最最明凈的時光里,濃淡相宜。
以為,這便是青蔥歲月,以為,這就是錦繡華年,然而,所有的以為都不過是以為罷了。或許,分離是時光固有的酷刑,饒是清幽如你,還是激烈如我,都逃不過既定的宿命。當歲月將夢境蹂躪得支離破碎,企圖將所有的故事繳獲,也許只有安靜守候才是最能經歷風霜的詩歌,而那些疼痛的傷,將擱淺在流光的刻痕里,經年不忘。
故事還未結束,故事卻已然結束。
再次在最深的紅塵中相逢,不過彼此感慨一句,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然後,各自背着相同的過往,看各自的雲捲雲舒,賞各自的花開盛世。其實這也是一種緣,只是這段緣,背負着太多的傷感,如淺夏的雨,來時轟轟烈烈,走時悄無聲息。
總覺得文字,是從麗江的小巷迤邐而來,時而帶着一米陽光的明媚,時而帶着婉約溫柔的繾綣,時而又帶着朦朧濕潤的哀傷,與文字的邂逅便是一段美艷動人的相逢。許多時候,或許我們願意守候的,並不是那座錦繡斑斕的城,而是因為城中,那些如煙花般絢爛的相逢,即使稍縱即逝,即使註定灰飛煙滅,卻還是執意不肯放過那一刻的炙熱。
從來都知道,文字是美好而傷感的。寫了那樣多的字,已分不清是文字在記錄我,還是我在記錄文字。就如一個有故事的人,分不清是故事在為他銘記,還是他在演繹故事。而事實上,世間之人都叫塵埃迷了眼,左不過是你在風景之中看風景,無意中又成為了別人的風景,一切,不過是個緣字。
紅塵陌上,總有一些相逢驚艷着時光,總有一次回眸隱藏着離殤。多想,在乍暖還寒的曉春里,與一段塵緣擦肩,不祈求地老天荒的諾言,只在淡水流年裡,走一程細水長流。
若是如此,就在那時卸掉這一身浮華吧,用清歡建一座城,也學清心寡欲的僧人,在心田裡修籬種菊,看流水無痕,賞花落無聲,在清淺的時光里,將歲月烹成一壺且濃且淡的茶。寫幾貼小字,讓墨浸染在光陰里,馨香就那樣無拘無束的縈繞着經年,不訴憂傷,不訴別離。
夕陽西下的餘暉中,我獨倚軒窗,捧着那盞喝到無味的茶,此時,推門而入的,正是我痴痴等候的良人。
落筆之時,寫一首小詩,不為紀念,只為多年以後,落花時節又逢君,能淺笑而安。
請幫我記得,
如果我曾來過。
舊時的鞦韆架,
是否已然斑駁?
牆角的幽蘭,
是否也開了又落?
都說時光涼薄,
如一支筆,
行過阡陌,
卻終是在你的一紙素箋,
留一筆雲淡風輕,
再留一筆淺彩淡墨。
許多故事,
禁錮在光陰里,
無法掙脫,
或許有一個你,
或許有一個我。
人生,
是一場修行。
命運這道禪意,
論誰也悟不破。
十月的秋意里,
是誰在撿拾時光的殘片?
又是誰將離愁敘說?
訴說如秋葉般滑落,
細細簌簌,
嘶啞婆娑。
他說,
請幫我記得,
如果我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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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淚。